看不太清,但顧遲差不多也能想象到對方垂著眉眼的樣子。
“為師無事。”這時想坐起身來,顧遲卻發現自己暫時沒有這個力氣。
令狐傷雙手抱劍,靜默無聲。
這句安撫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效,自他識事起,就知道青年所言的‘無事’不過是為讓他安心才說出的謊言。
這次的傷口即使敷上專門調製傷藥,也是過了大半天才止住血。‘無事’二字……毫無可信度。
“為師記得比試未完。”視線漸漸變得清晰,顧遲低咳了會:“如此是會落人口實……”
令狐傷語聲十分淡漠:“弟子對名聲榮譽沒有興趣,同樣不關心他人言論。”
他從來就只在乎一人的看法,是對他而言最為重要的人。
在他眼前。
這次之後,顧遲大大的日子就過得更……徒弟管嚴了。
一天三碗藥,一碗都不能少。想偷偷倒掉是沒有可能,從端起瓷碗到喝完放下瓷碗,全程被站在一旁冷淡的眉眼的白袍劍客盯得死死。
沾不得辛,沾不得辣,三餐都是藥膳。顧遲大大心裡好苦,但他還是願意順著自家徒弟的意……也不忍告知對方,這樣其實並無作用。
後一年,等到顧遲的身體狀況看起來稍穩定下來了,令狐傷才去再赴與劍宿的比試,
這次的地點是在龜茲。
以令狐傷的資質天分,於劍術上精進可稱一日千里。現時隔一年,面對同一個對手,他不再需要動用取巧的一招來取勝。
贏是必然。時隔一年,遠在酒泉郡內的顧遲大大對這一點也足有信心。
但讓他有些意外又不算意外的是,自家徒弟這一行……帶回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女孩是誰。
“師……師祖。”
顧遲大大開頭就先愣了一下,這個稱呼實在是……但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明明很害怕很想哭,卻又在他面前強要露出討巧笑容的樣子,顧遲大大頓時心一軟。
“沒事了。”顧遲溫聲道,微彎著眉眼,抬手去摸小女孩的頭。
然後他就看著對方就在他面前哭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流,卻又還不敢哭出聲音來。
顧遲大大是見不大得小孩哭,尤其對著他哭,一哭就沒轍。
顧遲:“…………”
但說到哄小孩,顧遲大大都快從不擅長變到熟練了。俯下身去把哭著的小女孩半圈在懷裡,輕拍起對方瘦弱的背脊。
令狐傷在一旁靜靜看著,視線始終在青年身上。他幼年時,對方也是這樣……
再兩年。
這兩年期間,日子過得就真是太安逸了。顧遲大大身上沒再無緣無故新添什麼傷口,令狐傷也由此漸放下心來,覺得對方的身體狀況是真的穩定下來了。
“你不是與小莎去樓蘭……?”顧遲再見到自家徒弟的身影,不由疑問。
被攻破的樓蘭或許是已被迫改名換姓,蘇曼莎幾日前言說想回去看看,當然只是遠觀,顧遲答應了。
“劍宿前輩在那邊,答應為弟子照看一二。”令狐傷平靜回答,不知為什麼,他近段時間很不想離眼前青年太遠……總覺得離遠了會發生什麼不可掌控的事情。
顧遲點點頭,還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練字仍在繼續,方才因疑問才稍頓了下筆。
“師父。”
聞聲顧遲再頓了下筆,然後將筆放了下來,站起了身。
“這是怎麼了……”無怪顧遲大大要微怔住,實在是對方的動作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靠近的人把頭靠在他肩上不說,還要兩手抱他腰上。
令狐傷:“…………”不讓他切實抱住、聽見,就無法心安。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