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手機的五指瞬間握緊。
程桑桑垂下眼,說:“媽媽,我有男朋友了。”
柳微雪那邊也沉默了會,半晌她的語調仍舊平靜,但隱約可聞一絲惱意,“你交的是什麼男朋友?桑桑,你是想逼死媽媽嗎?”
那一夜的場景再度浮現程桑桑的腦海裡。
明明那天沒有下雨刮風,可每次回憶起來,都像是在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吹得她整個人的心都在顫抖。
五指漸漸泛白。
程桑桑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勇氣,才說出一句:“媽媽,我有病人來了。”然後,迅速結束通話了電話。她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臉色白得可怕。明明科室裡有空調,可此刻卻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
抖如篩糠的手拉開了抽屜,尚未開封的藥瓶被擰開,她急急忙忙地吞服了一粒。
許久,砰咚砰咚的心跳聲終於平緩,像是要爆炸的腦袋也得到了釋放。
她長吁一口氣。
.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忽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桑桑?”
宋嫻疾步走了進去,緊張地上下打量她,問:“你怎麼了?剛剛吃的是什麼藥?”
程桑桑詫異地看著宋嫻,問:“你怎麼來了?”
宋嫻盯著她,問:“你剛剛吃的是什麼藥?”一副固執得彷彿程桑桑不回答就會一直問下去的模樣。
程桑桑“哦”了聲,這會看到了宋嫻手裡提著的外帶食物,說:“原來嫻嫻你給我帶了夜宵呀,”說著,又輕描淡寫地說:“就是普通的藥,治頭疼的。”
她打趣她:“難不成你以為我有心臟病嗎?瞧你緊張的,別多想了。讓我看看你給我帶了什麼夜宵。”
程桑桑探過身子,直接拿宋嫻手裡的袋子,剛拆開,她就驚喜地說:“嫻嫻,真不愧是我的多年閨蜜,我兩個小時前還在想要不要吃小龍蝦,你就給我帶小龍蝦過來了。噯,還有酸梅湯,太棒了,我正好也想喝……”
“酸梅湯”三個字還沒說出來,猛然間,宋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了程桑桑的抽屜,把剛剛見到的小藥瓶拿了出來。
程桑桑面色微變,轉眼間又無可奈何地說:“我都說了是頭疼藥,宋大小姐你偏偏不信我,這下眼見為實了吧。”
宋嫻忽然說:“我公司最近在投資一部醫療劇,我擔心不夠專業,請了五六個醫療顧問。”
她拿手機出來拍了張照片,又說:“我雖然不是醫學院畢業的,但我和你多少年的朋友,二十年?還是二十一年?你吃個頭疼藥,要把藥瓶的包裝也撕了?桑桑,別的事情你可以隨意,但身體上的事情,我是要管到底了。”
程桑桑看著宋嫻。
宋嫻也看著程桑桑。
終於,程桑桑嘆了聲,說:“行,你贏了,就是一般的抗躁藥。”
“別和我說是因為工作壓力才吃,整個九院找不出比你更愜意悠閒的醫生,也別想忽悠我,也不要演戲來騙我,為什麼要吃抗躁藥?”宋嫻的表情嚴肅,語氣也很凝重。
程桑桑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宋嫻說:“我猜原因,猜對了你點頭,猜錯了你搖頭。”
程桑桑說:“好。”
宋嫻問:“和你媽媽有關?”
一語中的,宋嫻有時候犀利得讓程桑桑都覺得有點可怕。她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可宋嫻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點頭不搖頭就是預設了。她又問:“你媽媽是不是又做什麼了?”
儘管程桑桑很少提及,可宋嫻多多少少能猜得出來柳微雪有點重男輕女,但宋嫻真沒想到會嚴重到令程桑桑吃抗躁藥的地步。有時候心理疾病比看得見的疾病還要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