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抬手遮住眼睛,沉沉地笑了聲,神色瘋狂。
他做到了,他將天上仙偷來了人間。
祝珩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柔軟的指尖並未在傷處久留,將藥膏塗抹均勻之後,就抽了回來,他掐住燕暮寒的下巴,近乎暴虐地吻著這隻對他攤開肚皮的狼崽子。
他的小狸花貓。
擁有一頭燦爛金髮的貓。
月光照在大帳上,一路跨越崇山峻嶺,飄過未曾消融的皚皚雪山,淌過冰稜縱橫的穆爾勒河,順遊而上,來到處於北域腹地的王廷城中。
巍峨的宮殿裡,燈火葳蕤,被烈火蒸開的酒香濃烈,燻得輕歌曼舞都開始朦朧。
王上舉杯,笑意濃重:「今日設宴,是為迦蘭使臣來訪,我北域與迦蘭向來關係殷切,今日之後,便能親上加親了。」
迦蘭使臣客氣地寒暄:「願一朝定約,結兩國之好。」
宮殿裡,提前離席的圖麗怔怔地望著桌案上的精美佳餚,小臉俏白著,一口都吃不下。
侍奉的嬤嬤滿臉擔憂,小聲道:「殿下,您多少吃一點吧。」
圖麗搖搖頭,咬緊了紅唇,泫然欲泣:「父王當真要把我嫁給,嫁給一個……傻子?」
嬤嬤心中悲慼,低下頭:「殿下,您就別想著燕暮寒了,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
她當然知道是不可能的。
燕暮寒早就在她面前表明了心意,那位白髮男子氣度不凡,又與燕暮寒之間有多年的情意在,非是她可以比的。
況且就算燕暮寒心無所屬,如今他們兩人也沒可能在一起。
現在的燕暮寒不比從前,他是王廷官員,王上手下的大將,掌管著北域的大軍,如若與迦蘭王室聯姻,必然會引起王上的猜忌。
從燕暮寒再次帶兵出征開始,圖麗就知道了這一點,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嫁不了心愛之人就算了,她還得嫁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那人雖說是傻子,但他是長公主唯一的兒子,北域王室子嗣凋零,只他一個人配得上殿下。」
兩國聯姻,必得身份地位相當,她是迦蘭的王女,不能嫁來北域,得「娶」走王夫,一個傻子是最合適的。
嬤嬤心疼地嘆了口氣:「殿下,老奴知道你心中不願,但那傻子就算做了王夫,也礙不了你,屆時將他安置在宮中即可。」
圖麗攥緊了衣袖,她當然知道這一點,也知道她的父王和母后會同意聯姻,也是看中了那傻子沒有威脅力,且身份尊崇。
嬤嬤還想再勸,圖麗搖搖頭,站起身:「別說了,讓我自己靜一靜。」
她被安置在王廷的宮殿裡,不遠處就是花園,那裡有很多棵梅樹,此時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朵被宮燈一照,美不勝收。
圖麗走近梅樹,捻起一片花瓣。
即使知道聯姻是大勢所趨,但她還是沒辦法不在意,畢竟是要拜堂成親的男人,她曾無數次幻想,要和相愛的人攜手一生,如今尚且年少,夢就破滅了。
和一個傻子成親,她會成為全天下的笑話,從出生就受盡榮寵的王女殿下,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
圖麗靠坐在樹下,回想起離開迦蘭時和父王母后的爭吵,眼圈發紅:「不嫁,我不想嫁!」
冬日裡的雪說下就下,鵝毛片一般,紛紛揚揚的落在樹梢,連帶著花瓣都被雪片打下來,地面上落了粉白相間的一層。
圖麗緊了緊衣服,正想離開花園,忽然看見遠處黑暗之中,有一人執燈而來,那人撐著一把傘,停在她面前,遮住了落下來的雪和花瓣。
「見過王女殿下。」
圖麗驚詫:「你是?」
「我是來幫殿下的人。」那人長的高,微微低下頭,露出一張少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