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升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沒睡著。”
他睡不著時並不會輾轉反側,還以為湯執並沒有察覺。
昨晚湯執斷斷續續地在他的懷抱裡睡過去又醒來。他懷疑是自己從背後抱湯執的力度,和呼吸的頻率露出了馬腳。
當然最主要應該還是因為湯執很在意他。
“我不想睡。”徐升又對湯執說。
湯執看著徐升,過了一會兒,靠過來哄徐升,跟徐升商量:“就睡一下。”
徐升因為湯執對自己的關懷和珍視,而感到有點得意,碰了湯執的臉頰,但是沒有說話。
他們不應該單獨在臥室待太久。
湯執陪徐升坐了一小會兒,覺得該走了,就說:“我先出去了。”
他起身往外走,只走了兩步,又被徐升扣住了手腕,拉坐在徐升腿上。
徐升的手按上湯執的腰,讓湯執完完全全地貼在他的懷裡,低聲對湯執說“不行”。
他的語氣很平,可是說的話一點都不成熟也不穩重,從緊抓著湯執的手中洩露出細微的一點點任性和乖張,好像已經是徐升擁有的所有了。
徐升靠近湯執,吻了湯執的嘴,沒有摻入過多情慾,或許稱作索取喜歡和溫暖更為貼切。
湯執忽然有些退縮。
因為徐升可能很快就要結婚,他擁有的、過得都比湯執好太多了,甚至也不喜歡湯執,總是覺得湯執在犯蠢,大部分哄湯執、或者溫柔的時候,都在上床前後,也只是比別人稍微好了一點。
湯執根本沒有太多喜歡和溫暖能夠送給別人了。
但是湯執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另外的辦法,比起別的,他好像更希望徐升現在能夠開心。
第49章
傍晚六點,徐升帶著湯執下車,在暮色中走入徐茵的靈堂。
堂樑上掛著白帷,徐茵年輕時的照片擺在黑色的祭桌正中央,照片旁放著祭品和香爐,堂中充溢著濃郁的煙和蠟燭燃燒的氣味。
徐升一踏進門,道士便開始誦經。
徐鶴甫坐在靈堂的斜角,身後站著他最親近的兩個秘書。
坐在棺木旁替徐茵守靈的親戚紛紛抬起頭,向門口看來。
湯執一眼望去,眾人皆神色木然,像是坐得很累了,礙於徐鶴甫在場,才得做好樣子,不敢鬆懈。
徐升給母親點了香,跪在絳色的軟墊上,西服下襬皺起了一些,頭微微垂下,背挺得很直。
他在昏暗的靈堂中央跪了一會兒,道士唱停了,徐謹靠近他,將他攙起來。
湯執站在後頭,有些遊離地盯著徐升的背,不是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徐升站直後,回過頭來,看了湯執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徐謹的太太立刻靠近湯執。
“女婿也要謝吊。”她低聲說。她似乎操持這一次守靈,利索地把兩支香遞到湯執手裡。
她體態豐腴,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長裙,面貌比徐家的其他人和善一些,替湯執點了香。
紫紅色長香的觸感有些粗糙,頂端飄起嫋嫋的細煙,散發出嗆人的薰香氣。
道士們又唱了起來。
誦經聲像一大片呢喃,撐滿了由黑白兩色構成的靈堂,四周的親戚如慘白的蠟像製成,萎靡不振地散在各處。
湯執依照徐升的做法,給徐升的亡母點香跪拜,而後與徐升一道,走到了靈柩旁。
兩名小輩從黑色的高椅上站起來,給他們讓了位置,其中一名湯執認得,是不久前過了十八歲生日的徐彥露。
她冷冰冰地瞪了瞪湯執,沒說什麼便走開了。
靈柩放得很高,但高不過人。
徐升沒有馬上坐下,他站在靈柩旁,安靜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