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湯執突然緩慢地反應過來。
徐升可能在指,湯執住進那棟房子的第一天晚上,在盥洗室裡,他對湯執說的話。關於徐升不喜歡什麼型別的那一句。
因為過去太久,湯執幾乎已經忘記了。
記起那句話的第一秒,湯執本能地想替自己辯解,但下一秒,又因難堪和無措失去了辯解的衝動。
很怪異的,湯執想起自己下午淋的那場雨。
那時湯執覺得無助,一度感到自己是整個街區唯一一個沒地方躲雨的人。
他給司機打了三個電話,給徐升發簡訊,才知道他們沒等他就把趙小姐送回酒店了。
熱狗沒吃幾口,甜筒也沒吃完,書送人了,在暴雨裡找了一刻鐘,這就是湯執陪徐升去見女孩的一整個下午。
可能徐升對待便宜的人是這樣的,對待不便宜的人又是另一種樣子。
湯執不喜歡待在讓他覺得痛苦的地方。
“哦。”湯執對徐升說。
“我記得的,”他說,“不用提醒我。”
湯執等徐升出去,但是徐升不知為什麼,一直沒走,坐在一邊看著湯執,叫了一次他的名字,他沒有答應。
湯執躺著,睜著眼睛,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看不清楚,他覺得自己可能哭了。
過了一會兒,徐升去拿了一張紙巾給他,他就知道自己真的哭了。
他沒接,徐升手在空中停了一會兒,幫他擦了眼淚。
“也不用哭成這樣吧。”徐升低聲對湯執說。
紙巾的質地很柔軟,但徐升可能從來沒做過這種事,連眼淚都不會擦,手指的關節貼在湯執的臉頰,漫無目的地到處碰。
湯執從白色紙巾的縫隙間看見徐升的白襯衫和袖釦,在心裡覺得依然是酒精的影響。
酒精放大了他的情感,製造了虛無縹緲的委屈和不甘,因為這種事其實沒什麼好哭的。
湯執很快不哭了,躺著發呆,什麼都沒想。
徐升還是一直在他房裡。
過了好像很久,湯執不再生氣,變得沒有情緒,平靜得快睡著了,突然聽見徐升開口說“湯執”,“如果你真的這麼想要……”
徐升沒有說下去,而是靠過來,把湯執敞開著的睡袍邊緣又拉開了一點,溫熱的手貼著湯執的腰,緩慢地往上碰。
湯執愣了一下,發現徐升再一次完全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抬起手,要阻止徐升,徐升卻按住他的肋骨,比他想象中更快地壓了上來。
他垂眼看著湯執,拇指碰在湯執的肩膀上,很緩慢地移動著,然後俯身,臉靠近了湯執一些。
湯執第一次和徐升離這麼近,他抬起眼睛,看徐升的眉骨,鼻樑,緊閉的嘴唇,和一雙實際上多餘沒有感情、卻很難讓人去恨的眼睛。
“我只跟你做一次。”徐升對湯執說。
湯執嚇了一大跳,還不知該說什麼,胸口突然有微癢的刺痛。
徐升按著他胸口,不輕不重地撥弄著,眼睛盯向那裡,好像在玩什麼新奇的玩具。
湯執面頰熱了,心跳難以預測地快了起來,他伸手推了徐升一下,沒有推動,被徐升反手捉住了手心。
“聽懂了嗎?”徐升問湯執。
湯執和他對視著,想不出要從哪裡解釋起。
徐升便當做湯執預設了一般,抓著湯執的手,放在他的襯衫領口,按著湯執的手指,就像正在替他解開的扣子的是湯執。
指腹刮過徐升的喉結的時候,湯執終於發現,徐升好像真的打算跟他上床。
湯執不喜歡對自己說謊。
他的理智不想,但身體並不排斥。
他沉默地看著徐升解開了三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