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而言便又少了一重威脅。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講,朱宜修此次都是漁翁得利。”
傍晚用過膳後,季欣然在床邊坐了許久,而後拾起一把團扇輕搖,對芊玉道,“隨我去給咱們的皇后娘娘請安吧。”
芊玉道,“娘娘如今胎還未穩,更深露重的,勿要勞動了,這個時辰皇后怕是也要睡下了。”
“你以為她會睡得著麼?”
至鳳儀宮時有燈光數點自昭陽殿的窗格漏出,彷彿如它的主人不經意漏出的一星半點心思一般。迎出來的是繪春,她揚眉驚詫,“熙貴妃娘娘,這麼晚了。”
季欣然笑道,“皇后娘娘不也還沒睡麼?本宮來陪娘娘說說話。”
季欣然有孕一事後宮已然傳遍了,因而繪春也並不敢阻攔,只得畢恭畢敬引了季欣然進去,更是一路仔細提醒季欣然注意腳下,生怕她藉機在昭陽殿生出什麼事故來。
皇后穿著家常香色衣裳在窗下納涼,她面朝裡倚在紫檀木折枝梅花貴妃榻上,剪秋一邊為她打扇,一邊向她低語著什麼。
聞得季欣然到來,剪秋忙立起身來向季欣然行禮問安。隨後又恭恭敬敬扶著皇后坐起來。即便是夜來獨自納涼,皇后也是服飾整齊,頭上雖未用任何釵環,卻依舊把一個最簡單的平髻梳得油光水滑,紋絲不亂。
皇后的目光徐徐打量著季欣然的小腹,“熙貴妃有身孕了,怎麼還深夜出來走動,小心身子為上。”
“有勞皇后關心,臣妾想起有身孕後還未向皇后請安,所以即便夜深露重也要趕來。皇后是中宮之主,臣妾不能失了禮數叫宮中嬪妃群起效仿。”季欣然平視皇后,淺淺笑道,“何況自選秀以來皇后欲拉攏人心不成,瓊嬪如今得皇上寵愛,已然只效忠皇上了,姜小儀與瑃貴人初入宮時略有寵愛,到如今也是恩寵平平,而珝貴人又是個不站隊的,臣妾怕皇后心痛到難以入眠,所以特來安慰。”
皇后半倚在榻上,靠著一個塞滿了菊葉和粟米的蠶絲靠墊,微微一動,便有“沙沙”的聲響。她溫然微笑,“熙貴妃說話越來越有禪機了,大約是心機深沉之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本宮竟不明白。可別是貴妃三十如許的年紀還能再有身孕,歡喜得說胡話了。”
“皇后聖明。既然皇后要把臣妾的話當作胡話來聽,臣妾就當是說胡話給皇后聽吧。”季欣然揀了瑪瑙盤中剝好的石榴子吃了幾顆,“瓊嬪與姜小儀想必是娘娘在選秀前就已經盯上了吧?只是娘娘選中的幫手如今都太不濟事了,娘娘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剪除旁人的羽翼,再推出一個不起眼的替罪羊,倒顯得自己置身事外。這一點上,臣妾實在是自愧不如的。”
“貴妃客氣了。本宮也自愧沒有貴妃這般機巧百變,又福澤深厚。那日妹妹如何在皇上面前將李氏小產之事與自己推脫得一乾二淨,本宮雖沒有親眼目睹,然而聽見宮中議論紛紛,本宮也能想見貴妃巧舌如簧的本事。”
“皇后能這樣想就是臣妾的福氣了,若是臣妾巧舌如簧可以安慰娘娘,倒也無需娘娘為景嬪失子一事費盡心思。臣妾也萬幸沒有被奸人暗算,思來想去,除了感謝皇后福澤庇佑之外竟是無人可謝。只是娘娘這筆買賣,倒也未必穩贏呢。”
皇后淡然一笑,理一理衣襟上攢珠流蘇,“本宮不是生意人,不懂得做買賣。只是貴妃應該明白,做人做事不要因一時之事得意萬分,宮中之事恰如天氣萬變。譬如昨夜一場風雨,僥倖雲開月明,只是並非日日都有如此好天氣,如此好運氣。”
季欣然盈盈掬上一禮,“皇后教導的是,所以不見皇后一面,本宮又如何心安好睡呢。恰如娘娘所言,來日方長。那麼臣妾今日先告退,期望來日還能有機會再來向娘娘請安。”季欣然福了一福,欠身離去。
到了四月裡,季欣然的胎已滿五個月。而胡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