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已。
這日,季欣然帶了湯飲去往儀元殿,剛剛下轎,李長便一路小跑至近前,親自扶了季欣然的手走上臺階,“幸好娘娘來了,皇上正發脾氣呢!把奴才們全給轟了出來。求娘娘好歹去勸一勸吧,就是奴才們幾生的造化了。”季欣然見他神色憂慮,大不似往常,心下疑惑,李長服侍玄凌多年,見識過宮中各種大小場面,也頗有鎮定之風,叫他這樣驚惶的,必然是出了大事。
於是和顏悅色道,“出了何事讓皇上龍顏大怒?”
李長略低頭說道,“似乎是為了汝南王的一道奏章。”
“你可知道奏章上說什麼了?”
李長微有難色,隨即道,“似乎是一道請封的奏章。”
季欣然微微蹙眉,心中嫌惡,汝南王太過人心不足,一個月前才封了他一雙兒女為世子和帝姬,榮寵已是到了無可比擬的頂峰。轉眼又來請封,若是再要封賞,也就只能讓他的幼子另繼為王,或是早早遣嫁了他的女兒做公主去了。
正想著,殿內忽然傳來玉器落地碎裂的聲音,漸漸是碎片滾落的淅瀝聲。良久,殿中只是無聲而可怖的寂靜。
李長面上盡是焦急神色,小聲道,“現在只怕惟有娘娘還能進去勸上幾句。”
季欣然點頭,伸手接過芊玉提著的食盒,推開飛金嵌銀的朱紫殿門。
案几上的金琺琅九桃小薰爐裡焚著玄凌素性常用的龍涎香,季欣然將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悄聲走到玄凌身後,為他按著肩膀。
玄凌的聲音有憤怒後的疲倦,“阿昔怎麼來了?”
季欣然輕聲道,“臣妾來陪伴四哥。臣妾還親自熬了補身的湯給四哥。”
玄凌神色緩和了少許,才問,“你怎麼不問朕為什麼生氣?”
季欣然恬和微笑,“那四哥便告訴臣妾吧。”
玄凌反手上來撫一撫季欣然的手,指著書桌上一本黃綢面的奏章道,“你自己看看吧。”他恨聲未止,“玄濟竟然這樣大膽!”
季欣然伸手取過奏章,一看之下不由得也大驚失色。這一道奏章,竟是要求追封玄濟死去的生母玉厄夫人為貴太妃,並遷葬入先帝的妃陵。
歷來宮中有生育兒女的妃嬪在先皇死後皆可晉為太妃,安享尊榮富貴,並贈封號,以彰淑德。汝南王生母為從一品夫人,雖然早死,但追封亦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先帝在位時,玉厄夫人的兄長博陵侯謀反,玉厄夫人深受牽連,無寵鬱郁而死。直到臨死前先帝才去探望,但是玉厄夫人口出怨望之語,深恨先帝及舒貴妃。先帝一怒之下不許玉厄夫人隨葬妃陵,亦無任何追封,只按貴嬪禮與殺害先帝生母的昭憲太后葬在一起。
因無先帝的追封,何況玉厄夫人又是罪臣之妹。作為繼承皇位的玄凌,自然也不會追贈玉厄夫人為太妃了。
季欣然合上奏章,面色也是不好,“四哥若真依照汝南王所言追贈玉厄夫人為貴太妃,那先帝顏面要往何處放?皇上又要如何自處?”
玄凌一掌重重拍在書案上,“混賬!分明是要置朕於不孝之地,且連父皇的顏面都不顧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欣然見玄凌這般,忙握住他的手緩緩揉著,“四哥息怒。不必為他這般生氣,若是傷了自己的身子倒不值許多了。且這個‘貴太妃’的追稱實在不妥,貴、淑、賢、德四妃向來只有各一人,清河王的生母舒貴太妃尚在人間,若真以此追封,併為‘貴太妃’,清河王便也處於尷尬之地了,這未免也傷了兄弟情分。”見玄凌沉思,季欣然又道,“岐山王玄洵為先帝長子,又是如今的皇宮位份最尊貴的太妃欽仁太妃所出,欽仁太妃也未及贈淑太妃或賢、德太妃啊,只怕岐山王心中也是不能服氣的。”
玄凌閉目長嘆一聲,“以朕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