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時,玄凌已在,敏貴嬪拈扇半遮容顏,淡淡笑道,“果然是皇貴妃最尊貴,今日的場合也姍姍來遲。”
季欣然絲毫不理會她,只朝玄凌娉婷施了一禮,“臣妾自知今日之宴甚是要緊,所以不敢草率前來,以免妝容不整,失了天家禮數。”
玄凌連忙起身扶起季欣然,將季欣然帶至設在他左手邊的座位上坐下,頷首笑道,“如阿昔這般秀外慧中,便是素顏而來,亦不會失禮,只是今日這樣打扮,更見雍容華貴。”他沉一沉聲,握緊季欣然的手,“赫赫面前,斷不能失了我□□威儀。”
季欣然莞爾一笑,“有皇上天威,赫赫斷斷不敢放肆。”
貞昭容笑容綿軟如三月葉尖的雨珠,誠摯道,“有皇上在,自然一切順遂。”玄凌微微一笑,尚不及答話,敏貴嬪已盈然上前,伸手為玄凌拂一拂衣冠,睨一眼貞昭容道,“有皇上在,本就一切順遂,昭容這話多餘了,好似眼下有什麼不順遂似的。”
貞昭容面色微微發窘,雖如今位分高於胡蘊蓉,卻一貫不善與人爭執,只得閉口不言。
片刻,乳母們領了帝姬與皇子進殿,各自在嬪妃身邊坐了,貞昭容看見予沛,神色才稍露歡欣。賢妃言道天熱,怕和歡耐不得熱,中了暑氣,便先行告辭離去。
玄凌亦憐惜和歡自幼體弱,便道,“你只去便是。”
胡蘊蓉本立於玄凌身邊說話,此時見賢妃起身,笑著道,“表哥只聽我說話,也不管我乏不乏。”說著極自然地便往賢妃的空席上一坐,側首吩咐宮女道,“本宮乏了,再換一杯茶來。”
自皇后幽禁,除了皇貴妃地位最尊,各類宴席可坐於皇上身邊,其餘妃嬪自賢妃往下,一向按座,都以東尊於西之例,如今四妃之中沒有貴妃與淑妃,因而賢妃之座設於御座東側之首,而德妃之座設於御座西側之首,以示尊貴。此刻賢妃尚未出殿,胡蘊蓉便旁若無人一般往賢妃座位上一坐,登時人人色變,只噤口不言而已。
已成婚的齊王予漓今日也在宴上,恰巧聞得動靜向這邊看來,不由變了顏色。予漓自成婚後,性子愈發沉穩,輕易不露喜怒之色。然此時見胡蘊蓉這般驕囂,也忍不住急道,“貴嬪娘娘,那是母妃之座。”
予漓想是心疼賢妃,不喜胡蘊蓉,心急之下連“敏母妃”也忘了稱呼,直呼其位分“貴嬪娘娘”,更是著意加重了“貴嬪”二字。這一喚,連欣恭夫人亦按捺不住,脫口道,“貴嬪只是正三品,焉能坐正一品賢妃之位,豈非失了上下之數?”
胡蘊蓉也不理底下議論紛紛,只側瞭如花嬌顏,銜了天真嬌縱的笑意,偏著頭道,“表哥,我可站得累了,若要坐遠些,又怕不能和表哥說話了。”
不待玄凌說話,季欣然便冷著聲音道,“欣恭夫人說的不錯,貴嬪位在正三品,待到何日為正一品的時候,再來坐賢妃的位置吧。且貴嬪今日話說的夠多了,可別打著皇上的旗號行僭越之事。”
季欣然這般說來,玄凌心中也有些怨怪胡蘊蓉,“你不必近身伺候朕,有皇貴妃足矣,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眾人小聲嘀咕,有的已竊笑出聲,胡蘊蓉滿面通紅,微一咬唇,起身回到自己座中,攬過和睦入懷,恨恨不再言語。
李長在側輕聲道,“皇上,摩格可汗已在殿外候著了……”
玄凌正色道,“宣他進來吧。”
李長忙行至殿門前,揚聲道,“宣摩格可汗覲見——”
話音未落,已聽得皮靴匝地聲“隆隆”有力不斷近前,玄凌微有不快之色,欣恭夫人蹙眉道,“無人教他面聖之時行禮舉止麼?如此大聲也不怕驚了聖駕?”
季欣然心中暗驚,在禁宮中仍如此無禮,這摩格可汗不知究竟是何等樣人物?
心中正自好奇,只見一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