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已禁足兩月有餘,依舊每日要抄寫《女訓》交由季欣然。只是胡蘊蓉哪裡肯這般認輸,但凡玄凌每每經過長麗宮而不入,便叫和睦跑出去向玄凌哭訴,一次兩次還好,玄凌有時會繞開長麗宮,只是時日長了終究不是辦法,玄凌慣是心疼和睦的,同季欣然說起此事,季欣然雖氣惱胡蘊蓉,只是這件事幕後指使終歸是皇后,況且胡蘊蓉又是皇親,有舞陽大長公主和晉康翁主的關係在,玄凌不可能關她一輩子,反正遲早都是要出來的,既然胡蘊蓉有野心,那就繼續鬥下去吧。
四月中,胡蘊蓉解禁,玄凌命她至漪瀾殿恭恭敬敬的給季欣然賠了不是,季欣然便也“大度”的表示這頁翻過去了。胡蘊蓉此次是帶同和睦一起來的,而和睦因著之前到過漪瀾殿幾次求見玄凌,倒是與和樂玩的不錯。小孩子哪裡懂得大人們的明槍暗箭,如今兩個小姐妹又見面了,自然玩的歡快。
玩了一會,兩個丫頭又鬧著要去上林苑賞花,季欣然與胡蘊蓉只好陪同著一道去了。穿過上林苑便看到太液池,太液池南岸日光最充足,因而柳絮已有綿綿飛絮之狀,遠遠望去如飛花逐雪一般。季欣然本與胡蘊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眼見柳絮漸起,胡蘊蓉不由停了腳步,折身欲走。
季欣然笑道,“日色正好,柳絮初新,貴嬪何不同賞?”
胡蘊蓉忽然生出不耐煩之色,抽身便走,“我最討厭柳樹,無事飛絮,似花非花,似樹非樹,只懂隨風亂晃,一點氣節也無。”
季欣然不知她為何驟然變色,恰巧一陣風過,吹得柳絮亂舞,迎面拂來。胡蘊蓉頓時臉色大變,瓊脂驚呼一聲忙擋在她身前,將她整張臉攏入自己懷中,如臨大敵一般。
季欣然尚不知出了何事,環顧四周,唯見柳絮飄飄,煞是好看。好一陣過去,柳絮被風吹得散了,瓊脂方安下心來,撫著胡蘊蓉的肩道,“小姐,沒事了。”
胡蘊蓉這才驚魂未定地抬起頭來,正欲開口說話,誰料方才被風吹得棲在枝頭的幾朵小小柳絮乍然落了下來,胡蘊蓉驚惶中呼吸深重,眼見幾朵柳絮在她鼻尖一轉,她乍然臉色雪白,即刻發青轉紫,呼吸急促難耐,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似是呼吸受阻一般。
此時的和樂與和睦已被胡蘊蓉的模樣嚇得大哭起來,季欣然忙讓芊玉和乳母先帶了她們回去。季欣然望著站也站不定的胡蘊蓉,驚道,“貴嬪怎麼了?”
胡蘊蓉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氣懸在鼻中湧出湧進,整個人幾乎透不過氣來。瓊脂嚇得面色蒼白,倒也還有些鎮定,忙從胡蘊蓉衣帶環佩上取下一個小小的鴛鴦如意荷包來遞到胡蘊蓉鼻尖,急道,“小姐快深深吸兩口。”
季欣然隱隱聞得有一縷薄荷清涼的氣息,更兼一點藥草香氣,胡蘊蓉深深吸了兩口,神色微微好轉,瓊脂忙叫人去備了轎輦,季欣然又命兩個力大的宮女扶著胡蘊蓉,急急往燕禧殿去。季欣然畢竟是與胡蘊蓉一道同行出來的,便也叫跟著同去了燕禧殿。而不遠處花叢中有一身影也在看著這一幕,卻未被任何人發覺。
較之前次來到長麗宮的匆忙,季欣然此番來到長麗宮才注意到,滿宮內外不見半株柳樹、合歡、梧桐等易飛絮的樹木。燕禧殿外遍植牡丹芍藥一類富貴之花,正殿高大深遠,富麗氣象不遜於當日華妃的宓秀宮。
胡蘊蓉狼狽而歸,早有貼身宮人遠遠迎了上來扶進殿坐下,外頭瓊脂已催著道,“把湯藥進了來!”話音未落,一碗熱騰騰略帶土腥味的湯藥端了上來,藥汁中隱隱有葷腥氣味。瓊脂利索地服侍花容失色的胡蘊蓉飲下,又從梳妝檯下的小屜子裡摸出兩丸烏色的丸藥一同服了,叫小宮女點了薄荷油滴進香爐裡。
瓊脂指揮有度,井然有序,竟像是做得極熟了一般。待得一番功夫做完,胡蘊蓉已經緩過了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氣息艱難,而素日伺候胡蘊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