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官家的女兒不是最重閨譽麼?他們……他們便不怕事兒傳出去,害了家裡女兒的名聲?」
洪秀才聞言連連冷笑道,
「官家的女兒重閨譽不假,但……那也要看人,人家要個好名聲是為了嫁高門,可不是為了給你要挾,白白佔便宜的!」
見黃氏仍是一臉不服,便問道,
「前頭我老家表妹家的小女兒,不說是要配給大郎麼,你怎麼不肯?」
黃氏聞聽也忘了臉上的痛了,白眼一翻道,
「呸!他們家也配,一家子窮得連根整褲子都沒有,還敢肖想我們家大郎,我們家娶媳婦是為了兒子有好前程,可不是為了讓他幫扶岳家的!」
洪秀才聽了呵呵一笑,
「你都知曉給兒子尋個助力,人家女兒便不想了?你怎麼想的,武家便是怎麼想的!」
黃氏這下子總算是明白了,卻還是不甘心的嘟囔道,
「我們家可不一樣,他爹你說不得下一回便能科舉中第呢!」
洪秀才哼道,
「你都說是下一回了,我原是想借著這近水樓臺先得月,科舉之時能借武弘文的助力一步蹬天,這兒女的親事成了之後我們兩家便門當戶對,互相幫襯,沒想到……這下子完了!」
要說洪秀才行事倒也是時下文人流行之舉,要想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光要自己寒窗苦讀,還要投師訪友,拉朋結黨,借人之力也要給人借力,如此這般,待到以後做了官兒,這便是天然的朋黨,這種關係雖比不得座師與學生的關係那般,如父如子牢不可破,但互惠互利,互幫互助,又再來個兒女親家,那也是十分牢固的。
以後靠著這層關係,大傢伙兒便是同進同退的連姻了,再以後後輩子弟們要出頭也是要靠著相互拉扯的,待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後子弟有了出息,那便是枝繁葉茂,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了!
這種事兒可做不可說,彼此心裡明白便是了,可今日這麼一鬧,讓武弘文瞧出自家兒子又傻又笨來,這親事不成倒也罷了,只怕在心裡也認定自己教子無方,進而覺著自己肚中並無真材實學,不可相交,更不可相扶,那便當真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唉!
洪秀才想到這處,長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兀自懵懂無知的大兒子,
「罷了!以後如何,且看你自己造化了!」
且不說洪秀才如何,只說武弘文送走了客人,立時覺著臉帶著小程氏進了書房,小程氏不明所以進得書房來,便見得丈夫面如寒霜一巴掌拍在書案之上,
「程氏,你教的好女兒……」
之後三思院書房裡傳來了武弘文的怒吼聲與小程氏的哭泣之聲,動靜鬧的大了,外頭的僕人們便知曉了,又不多時二位小姐也被叫到了前頭,之後也是哭哭啼啼的出來,待到天黑之前,武府裡的下人裡頭,主人家的事兒就傳了個遍,都說是二位小姐因事觸犯了老爺,被老爺禁足在家中一月,又小程氏也跟著吃了掛落,哭得雙眼紅腫的出來。
武馨安那處因著緊閉了院門,也不許丫頭們出去打聽,聽到這訊息已經是第二日了,知裊和杜鵑回來報導,
「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被老爺罰了禁足,每日在院子裡跪著抄寫女戒,夫人也被老爺罵得極慘,說是這正月裡都不許跟著老爺出門應酬,要在家裡閉門思過!」
武馨安卻是有些不滿,
「哼!不應該是把那兩個丫頭狠狠打一頓麼!」
再不濟也要打幾下手心吧,就這麼關在院子裡抄抄書算甚麼懲罰?
關媽媽倒是對這內宅的門道看的清明,便對武馨安道,
「大小姐,您別瞧著這沒打沒罵的,這可比打罵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