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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了,離離跟我去碰個面吧。”
餘光裡芙妮站起了身,理了理久坐後不大順的裙襬,指尖碰碰沈離的肩膀示意她一起。
沈離一會兒沒反應,只跟著起身,往後面入門處張望過去。
一行三人,幾乎吸引全場的目光,陸豐著身銀灰色正裝,走在前邊,向來漠然的眼神最是氣勢凌人,兩側跟著柳雁還有……陸長鶴?
沈離不由縮緊了拳,呼吸漸沉,這些日子堆積的苦澀,都在這一眼裡湧瀉出來。
他一身行頭顯得隨和,深色內襯,沒有刻板的領帶西裝,搭身的黑色大衣下身形修長,站在他爹身邊氣質也不落下風。
“這邊就先失陪一下啦。”朝她們扔下這話,芙妮就拉沈離過去。
她一路徵徵地,相隔的距離被拉近,但男人沒有瞧她一眼。
“哎喲,可把你們盼過來了。”芙妮很是熱情招呼兩位長輩,撇眼身邊的陸長鶴,唏噓道,“長鶴怎麼跟著爸媽一塊兒來的?少見呀。”
男人微微抬起下巴,垂下的視線堪堪落在別處,冷硬的輪廓顯得幾分涼薄。“不是一趟的,碰巧而已。”
聲調裡的敷衍應付也是很難聽不出來,芙妮擺擺手,“我就多這一嘴。”
沈離能感覺到他視線的落點是自己,當真被他注意到了,心裡的感覺卻更復雜,按耐著心中躍動,一時不敢相視,往旁邊的兩人看,叫了人:“陸叔叔,柳姨。”
柳雁一見沈離,平常總會掛上的笑沒有了,此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意識去看了眼陸長鶴,默不作聲。
她也不想插手孩子的事情了,其實從六年前開始就不想了,如今兩個都是那麼大的人,該說的話她都說了,剩下的就看造化吧。
上回元宵家宴,是沈離回國之後見陸豐的 敬歲月
男人的眼眸裡漆黑而平靜, 被風吹的指節有些泛紅僵硬,“不是巴不得躲我遠遠的?”
沈離佯裝鎮定,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顫, “我都知道了。”
他一時沒細想這話,將煙遞進嘴裡,深吸一口,見一眼窗外是她,菸圈便往裡邊吐, “你知道什麼?”
“很多。”
沈離睜了睜眼, 眼眶微紅, 從見面開始她就在忍了, 她很想當場就問他, 每每回顧回國之後他們碰面的每一刻,她就悔得心疼,“當年是因為你爸爸,對嗎?那天你那些話,是這個意思?”
“……”
他神情微頓,一下沒接話,伸出窗外的手收了回去, 眼也直往前邊, 沒再看她,眸光冷冽, 故作淡定,似乎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誰告訴你的?”
“摺紙星星告訴我的。”沈離脫口而言, 扯著嘴角,呼吸也變得似有若無。
“……”陸長鶴眉頭緊鎖, 帶著星火的菸灰滴落在身上毫無察覺。
“如果你那天沒有失控,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一點可疑的地方都不露出來?”沈離極力壓抑著情緒,風將她綁發的絲帶吹起,在懸空凌亂翩翩,冷風灌進衣裡,她又凍又難受,“整整六年,任我討厭你,這樣你開心嗎?”
當事實坦露,沈離原以為會是多麼激烈痛苦的糾紛,可現實並不是如此。
陸長鶴看上去不以為意,也並不在乎她是否知曉真相,“知道了又怎樣?”
“?”沈離被他反問懵了,瞳孔驟縮,心跳如雷,像一腔熱血倒被一盆冷水澆下。
“你要重新愛我嗎?愛一個精神病。”他嘴角溢位慘淡的笑,眼前應當是黎明朝陽,他只看見黑暗,和不斷的狂風席捲,“不對,你應該怕我,搞不好哪天,我會威脅到你。”
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