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的,可代價不能那麼大。
陸長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半生半死,他沒有一點生氣,不會哭,不會笑,只是麻木地看著他們。
後來柳雁開始安撫他,漂亮話說了個全,“長鶴,你爸爸答應你,他答應你讓你去碰賽車,他不阻止你跟誰在一起了,他不會逼你了。”
“你把病養好來行不行?咱們健健康康的好不好?”
“……”他好一陣沒有說話,看著她一個人情緒激動,張口,乾啞的嗓子發出孱弱的聲音,“養好了,然後呢?”
柳雁一下愣住:“什麼?”
“養好之後……”陸長鶴強撐著抬起眼皮,看著她的眼裡情緒不明,“然後呢?再繼續逼我嗎?”
“不……”柳雁猛然搖頭,“不會的,我們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一切應你的來。”
陸長鶴再瞭解他們不過了,都是漂亮話。
他也不能跟個懦夫一樣,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逃避,雖然這場鬧劇他並不是出於清醒的自主行動。
他明白,他應該像個男子漢,他得面對。
“沒事。”陸長鶴微微挪動視線,將臉也偏了偏,“我會聽話的。”
陸硯安也來看過,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各種要他好好照顧自己,這時候誰都知道了,他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若無其事。
他病了,病的不輕。
等病房裡其他人離開,只剩下他們兄弟兩個,陸長鶴才緩慢地張了口,問了這些日子以來最想問的話:“哥,她……去了哪裡?”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陸硯安不用他解釋就猜到,“洛杉磯,到時候也會申請那個區域的大學。”
“嗯。”其他的,他隻字沒再問。
他看見陸硯安眼裡的心疼,最後化作了握在他手上的力道,祝福到嘴邊,是句在尋常不過的關心:“立秋了,記得加衣。”
過了中秋,陸長鶴洗胃之後總會厭食噁心的感覺漸好,柳雁吩咐人做了好些菜,他吃下不多。
羅森之後好些日子才知道陸長鶴喜提一身怪病的事情,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圈著他的脖子帶他去喝酒吃飯。
生意上,他已經可以開始跟著陸硯安走一些基礎的投資專案,一切都在穩定向前走著。
已經在併發其他症狀的事情,除了羅森,陸長鶴沒有告訴任何人,早早搬離了陸家,在外買了棟房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沈離已經把他刪了,他倒是自我感覺十分樂觀,只是小小失落了一下,然後接在一句句帶著感嘆號的資訊下,繼續打字傳送。
他什麼都變了,唯獨一心所向。
記憶中,京城沒有哪一年的風雪,比沈離走的這年還要盛大。
當初她問他可不可以一起看雪,他應了,如今獨坐窗前。
看朔風凜凜,涼寒入骨。
看窗臺飛白雪,枝頭驚鳥雀。
幾年培養,陸長鶴從可以獨立經手產業下的分公司,到進入總部就任高職,一路穩紮穩打,走過聲聲質疑,到令人信服,站在高處,無人再嘆德不配位。
他很聰明,就是和他大哥不一樣,在經事方面,他沒有陸硯安那樣落子慎重,步步求穩,他獨斷專行,手段直接,倒似幾分父親。
漸漸地,旁人印象裡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不見蹤影,陸長鶴變得越來越像他那位冷血無情的父親,和他原本自己的模樣相去甚遠。
但周圍的誇讚聲卻是此起彼伏了,漂亮話說了個遍,陸家兩位公子,一個勝比一個,陸豐也得了個教子有方的名頭,曾經那等頑劣之人也能教出範來。
那句陸長鶴曾聽過的,刻入骨髓的——陸長鶴只會活成陸長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