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初時作為斥候,少不得要去偵查敵軍,於高處記下敵營佈防或敵軍大將的模樣,再用筆畫下。她畫得還行,又沒軍中文書那般高貴冷豔不理人,於是常有想家的將士來找她,讓她幫著畫一畫家中爹孃、妻兒、相好、看門大狗,亦或家鄉的風景。
顧浮雖然嫌麻煩,但也會在輪休沒事幹的時候幫著畫幾張,當時總有一大群人圍著她,一個人描述,剩下的不是在看熱鬧就是排隊催促,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嬉笑怒罵,吵得顧浮頭大如鬥。
後來一次清掃戰場,她從死去的戰友身上將鎧甲卸下,看到了被其貼身放在胸口的家人畫像……
顧浮笑容淡去,穆青瑤察覺到顧浮的情緒變化,不再追問什麼,而是拿起畫像,仔細端詳。
片刻後,穆青瑤吐出一個名字:“棠沐沐。”
顧浮沒反應過來:“誰?”
穆青瑤:“臨安伯爵府家行七的庶女。”
顧浮滿臉不可思議:“你也未免太厲害了。”
穆青瑤搖了搖頭:“不是我厲害,而是在我討厭的人裡,她位居榜首,我自然認得出來。”
顧浮沒想到會是這樣。
穆青瑤還說:“若是她我就明白,為何謝子忱明明喜歡她,卻還要同你說親。”
顧浮好奇:“為何?可是這棠沐沐已有婚約?”
穆青瑤用最平靜冷淡的語氣,說出了最嫌惡一個人的話:“她沒有婚約,不過她總能把男人哄得團團轉,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我興許還會誇她一句手段厲害,畢竟男人都可拈花惹草,為何女人不行。偏她葷素不忌,連已有家室的男人也不放過,對她有意的男人也常常被她哄得心裡有她,卻還是聽從家裡安排娶了別人,免叫她為難,壞了她的名聲。此等情意,真是能把我噁心死。”
顧浮漲了回見識,並很奇怪:“她圖什麼?”
穆青瑤:“誰知道她。”
穆青瑤話是這麼說,心裡的猜測卻不少,可那都只是猜測,不能作為論斷,且事關女子聲譽,她再討厭棠沐沐也不好隨意毀人清白,所以並未隨意說出口。
確定了畫中女子的身份,新的問題又來了——若謝子忱是為了棠沐沐而娶妻,顧浮又該如何勸說謝子忱改變主意?
穆青瑤:“直接告訴老夫人吧,就說訊息是我從旁人口中聽來的,老夫人疼你,定不會就這麼稀裡糊塗把你嫁了。”
“聽來的訊息,如何能作準,除非把謝子忱畫的畫都拿來給祖母看。且嬸嬸那邊……”顧浮嘆息。
顧浮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李氏格外在意旁人對她的評價,事事都想做得無可挑剔,若叫李氏知道她給顧浮選的夫婿有問題,她定能羞愧死。
謝子忱的錯,沒道理讓李氏來擔。
顧浮好好想了想,最終做出決定——
“我要見他,當面把話說清楚。”顧浮不信謝子忱能不要臉到被她戳穿了心底的秘密,還一意孤行要娶她。
穆青瑤:“這好辦,我認識臨安伯爵府的五姑娘,叫她辦一場詩會,再往謝家送封請帖便可。”
顧浮:“你確定?”
會試在即,這種宴會邀約謝子忱不一定會去。
穆青瑤一臉冷漠:“確定。”
那些與棠沐沐結識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對棠沐沐趨之若鶩,著迷起來連自己爹孃姓什麼都能給忘了。
棠沐沐的五姐舉辦詩會,別說收到了請帖的謝子忱,其他沒收到請帖的男人,但凡聽說這件事,也一定會想辦法去參加,只為見上棠沐沐一面。
穆青瑤下午就去了一趟臨安伯爵府,她前腳才從伯爵府出來,後腳伯爵府的五姑娘就遣人往各家送去了詩會的請帖。
對此旁人也不覺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