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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承了自己父親鎏金嵌寶的手藝,在整個御用監很是吃香,甚至連魏公公都同他有些點頭之情,一來便看出死者是榮金貴了。
既如此,栓子又為何會說他犯了規,被魯聖公懲戒?
栓子小心翼翼抬起頭,那雙細長眉眼似乎不敢看塔頂的師父,只一瞬便低下了頭去。
“我,我不能敗壞師父名聲,師父人都走了,我不能黑心肝。”
姜令窈道:“可你若不說,你師父豈不是死不瞑目?”
栓子整個人抖了一下,這才低聲道:“我師父……我師父平日裡愛吃酒,總是忍不住吃用,但祖師爺的規矩,做佛塔必得齋戒,這才心誠,酒肉都得戒,師父……師父總是不放在心上。”
姜令窈也是頭一回聽說造佛塔還得齋戒的,但各行有各行規矩,匠人們自己恪守規矩,外人自然無可指摘。
姜令窈便問:“你的意思是說,因為你師父沒有齋戒,所以祖師爺才會懲罰他?故而殺了他?”
栓子渾身一震,他忙道:“大人,祖師爺怎麼會殺人呢?聖公只是降下天罰,犯戒者往往都是咎由自取。”
他說到最後四個字,便又忍不住哭起來:“我,我不是故意的,但御用監出了事,師父一直不歸,我才想來看看,是不是……”
是不是死者就是他師父。
結果偷偷來了案件現場,一眼就看到榮金貴這驚悚死相,可不得胡思亂想,一下子便想到怪力亂神事。
姜令窈低頭看向栓子,栓子便瑟縮往後退。
她一反常態,不復方才溫柔面容,反而冷言道:“這世間什麼都有,卻偏就沒有鬼神。你若說有神明,那為何好人受苦時不出,為何天下大災時不出,為何冤屈無伸時不出?”
“一個人橫死,必有兇惡者殺之,哪裡有什麼鬼神?”
她這般擲地有聲,御用監內陡然一靜,姜令窈再看栓子,只見他滿眼迷茫,終是搖頭嘆了口氣。
她說這麼多做什麼呢?
姜令窈看了一眼姚沅,姚沅便對另一個衙差招手:“送他去西廂,錦衣衛在那處審案。”
司部衙門,衛所團營,各有各的職能。
錦衣衛做暗查,審訊,緝盜,偵案都是高手,而順天府的衙差雖也可做走訪問詢之事,但震懾必不如錦衣衛,因此該案便各按各的章程來辦。
姚沅笑呵呵對姜令窈道:“我瞧著那東司房的新鎮撫使是個聰明人,他自不露面,只派手下千戶同我交涉,只說錦衣衛專司審訊證人,其餘之事皆讓給咱們順天府,每日相互交換案證,一起緝拿兇手,但最終如何,還是要看誰本事更了得了。”
所以順天府在這邊查現場,而錦衣衛則在西廂審問證人,兩不相干,互不打擾,即便最後分出上下高低,也各有各的理論。
姜令窈倒是一點都不吃驚,即便她只為查案才同貴妃娘娘要了這麼個順天府的傳奉官,也即便姚沅姚大人是個老好人,順天府也並非鐵板一塊,該斗的時候還是會鬥。
官場中人,什麼人都有,偏就沒有傻子。
話說到這裡,也已過去小半個時辰,待到此時許仵作才姍姍來遲。
年輕的錦衣衛校尉不認識小喬推官不要緊,卻一定認識乾乾瘦瘦,總是穿著一襲灰衣的許仵作。
許仵作是順天府的老仵作,今已五十許,他手藝精湛,蒸骨剖屍的手法無人能及,在這燕京城他敢說
高大的錦衣衛千戶名叫鄭峰,他的錦衣衛職乃是世襲,到了他這一代因他自身勇武出眾,從一眾校尉裡脫穎而出,未及而立便升至千戶,前途不可限量。
他率先而上,對姚沅道:“姚大人,東司房已審問過御用監匠人徐寶財、陳雙喜和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