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說玉樓公主死時顧浮不在宮裡,他還是堅持己見,甚至質疑此刻戴著幕籬的顧浮是臨時從宮外找來的假貨,就為矇騙他們。
激動之下還朝顧浮撲了去,要摘掉顧浮的幕籬。
顧浮不等殿內的禁軍動手,直接將人拿下摁倒在地,並嘲諷道:“我先前就沒摘過幕籬,現在摘了又能證明什麼,還不如把方才和我打過的人都叫來再打一遍,讓他們切身感受一下我究竟是不是我。”
非常囂張。
這個辦法確實有效,但並沒有用上,因為光看她將磊國使臣摁倒在地的身手,除了磊國使臣以外的眾人便已經信了她就是方才碾壓全場的顧浮,且其他使臣也並不想讓自己帶來的武將再丟一次臉。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誰殺了玉樓公主?那把中途被顧浮換下的鱗紋長刀,又是怎麼跑到偏殿去的?
皇帝下令徹查,因鱗紋長刀涉及禁軍,故而這次沒讓禁軍協助調查,而是改換了赤堯軍,並讓秘閣協理。
找出殺害玉樓公主的真兇固然重要——畢竟是在宮裡殺人,若不將兇手抓出來,實在令人難安。
可找真兇是一回事,如何給磊國一個交代是另一回事。
磊國使臣那邊根本說不通,一副即便找出真兇也絕不相信的模樣,並叫嚷著若不處置顧浮,他回去後定要將此事稟明國主。
磊國雖然不及大庸地大物博,但也是個崇尚武力的國家,兩國要是交戰,別的不說,大庸與東境境外各小國的貿易往來定會受到影響。
家國大事,很多時候講究的未必是“真相”,更多的是利益,是權衡。
犧牲顧浮一個,換取與磊國的和平相處,保證大庸與東境各國的貿易不受影響,聽起來根本不是什麼無法取捨的難題。
偏偏顧浮並不是普通的官家女,也不僅僅是國師未過門的妻子。
她還是已“死”的北境軍前統帥。
她戍守邊境五年,打過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場戰役,守衛國土保大庸邊境安穩,打得北邊各部對北境軍聞風喪膽,還肅清了北境的官場。
若能一直下去,五年絕非她的終點,可她最後卻因為一道聖旨,說捨棄就把這一切都捨棄了。
許多君王都習慣把自己的決定當做神諭,無論結果好壞,承受之人都不該心懷怨念,但“雷霆雨露皆君恩”這句話在遭受過先帝雷霆的皇帝看來就是狗屁,所以皇帝知道自己欠顧浮,大庸欠顧浮,別說顧浮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即便不能,皇帝也絕不會就這麼犧牲顧浮的性命。
為此他還貶斥了幾個上奏讓他處死顧浮以求兩國和睦的大臣,讓朝臣們知道他的態度有多堅決,好打消他們想要犧牲顧浮的念頭。
但在事情沒有查明之前,顧浮的生活還是受到了影響——她暫時無法再入宮上課,也去不了晚袖齋,只能乖乖在家裡待著。
顧家的門前還多了赤堯軍的人輪流看守。
起初顧家人還都因此驚慌不已,後來發現赤堯軍的人只管顧浮不管他們,甚至還會為他們震懾企圖上門鬧事的磊國使臣,這才安下心來。
顧浮也儘量不出門,免得再生事端。
顧浮不出門,別人卻能來看她。
晚袖齋這段時日清閒,所以詩社的姑娘們會輪流來顧家找她,免得她一個人在家裡待著無聊。
對此穆青瑤十分不解:“還有我在,她怎麼就‘一個人’了?”
今年的秋老虎格外兇悍,棠五揮著團扇,反問穆青瑤:“你是會和她說外頭的市井傳聞呢,還是會告訴她旁人都是怎麼議論她的?”
穆青瑤:“市井傳聞不可信,說了也是白說,旁人的議論就更不重要了,有什麼好說的。”
棠五望向同來的幾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