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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離開她視野範圍。浴室燈光透亮,幾乎看不到陰影,也聽不見一點聲音。
盛卉在盥洗臺上坐了很久,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撐起身子跳下來,腳底接觸地面的時候歪了一下,她扶住身後檯面,沒有摔倒。
走出浴室的時候,正好看見葉舒城從衣帽間裡走出來,睡衣換成t恤和黑色長褲,大步踏出了主臥房門。
盛卉沒有穿鞋,急忙跑回床邊找她的拖鞋,倉促行動間,小腿不小心撞到床頭櫃,她吃痛了一下,膝蓋又把床頭櫃上的玻璃容器碰了下來,脆弱的玻璃製品在地上四分五裂,發出極其刺耳的碎裂聲,裝在容器裡的薰衣草薰香石滾落一地,用以凝神靜氣的香味撲鼻而來,卻完全無法為她的心情予以鎮靜。
盛卉沒管地上的東西,揉了揉小腿,穿上鞋之後立刻往外跑。
剛跑出房間門,迎面就對上停在樓梯口的葉舒城的目光。
“什麼東西碎了?”他聽見她倒抽冷氣的聲音,所以沒能踩下樓梯,“你沒事吧?”
但也沒有回來找她。
盛卉咬了咬唇:“沒事。”
停頓片刻,又問:“你這麼晚了要去哪?”
對於成年人,尤其是工作忙碌的成年人來說,八點半一點都不晚。
葉舒城:“去隔壁加一會兒班。”
隔壁指的是他在旁邊小區買的老破小。
盛卉沒問他沒事去那裡加班幹嘛,而是問:“晚點還回來嗎?”
葉舒城移開目光:“再說吧。”
話音落下,他走下樓梯,步伐沒有剛才那麼快,但是每一步都很堅決。
盛卉追過去,眼看他走到樓下,繼續往前,她停在樓梯中央,冷冷喊了他一句:
“葉舒城。”
男人腳步一頓,回頭。
這是他們
暗夜雨幕中的周園別苑, 猶如一座遙不可及的、凡人幻想出來的神聖遺蹟。
彷彿帶有吞噬一切的力量,讓身處其中的外來者一點一點地沉溺其中,然後失去自我。
葉舒城原以為自己不會回頭, 可當他走出花園大門, 卻又忍不住對身後那幢美麗的建築投以痴迷且絕望的目光。
雨點拍打在他身上,而他毫無知覺。
盛卉停在門後, 右手仍握在門把上, 金屬質地的冰涼把手變得和血肉一樣溫熱。
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 窗外風雨如晦,落地窗發出哐哐的碰撞聲, 她驚嚇般回過神, 摸了摸豎起雞皮疙瘩的手臂,終於轉身往回走。
來到客廳, 盛卉渙散的目光驟然聚焦於沙發後方, 一角水藍色的柔軟布料。
她慌張失措地走過去:“寶貝,你怎麼起來了?”
盛卉伸出雙手,將縮站在沙發後面的小肉糰子抱出來, 緊緊擁進懷裡, 像漂浮在海上的落水者抱住救命的浮木一般。
“我聽見什麼東西掉到地上, 好大一聲, 就醒了。”小杏抱住媽媽的脖子, 水潤的大眼睛卻悲傷地望著別墅大門方向, “爸爸去哪裡了?”
“他公司有事, 臨時去加班了。”盛卉抱著孩子站起來,盡力壓抑心口的酸澀, 輕聲問小杏, “寶寶剛才聽見爸爸和媽媽說話了嗎?”
小杏點點頭, 然後又搖頭,糾結了一會,眼角漸漸耷拉下來:
“聽見爸爸出門了,媽媽說外面下雨,讓爸爸回來,但是爸爸不回來”
盛卉稍稍鬆了一口氣。幸好沒聽見他們在樓梯上關於分手的爭吵。
“爸爸的事情比較急,非要冒著雨出去,我也拿他沒辦法。”
盛卉這樣解釋,然後抱著小杏緩慢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