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學那會兒也看,情情愛愛,酸酸澀澀的青春故事,帶著梅子一樣的清冽的味道,會情不自禁的代入進去,所有的感傷和無法言說的情懷,似乎都在那一本小小的書裡,上課偷偷地看,動情的時候還會偷偷抹眼淚,生活那麼平凡,只有故事裡才有波瀾壯闊。
她那時候讀什麼?她不大記得了,她記得讀過明曉溪,讀過安妮寶貝,也讀張愛玲,老師推薦的名著一概看不進去,唯一能說得出口的,大概就是紅樓夢了,因著那時候覺得紅樓夢也是講愛情的。
中學那會兒,總覺得最偉大的是愛情,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任憑歲月洪流再無情吞噬也不能摧毀的愛情,她經常這樣想,也時常幻想,幻想和宋子言結婚生子,和他白頭到老,她甚至還煞有其事地思考將來她是先生兒子還是先生女兒,生了兒子女兒要叫他們什麼名字,她覺得他們的愛情跟別人就是不同,所以連女兒兒子的名字也要與眾不同。
她想來想去想不著,揪著宋子言陪她一起想,她一遍遍翻詞典,看百家姓,最後說,「要不叫宋情書?送情書給宋情書,哈哈哈。」他敲她的腦袋,「閨女會罵死你的。」十幾歲的少年,一點兒也不害臊。
那些記憶清晰地彷彿就在昨天,可是她終於長大了,然後發現世界跟她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手裡的書是剛剛一個女同學看完放在臺上的,作者號稱悲情天后,女孩子進門就紅著眼眶,不知道是受了委屈,還是失戀了,她捧著這本書坐在書架邊的地上,從中間開始看,一口氣看到最後一頁,然後抱著膝蓋埋頭哭泣,不知道是情節太感人,還是藉此發洩眼淚。
書被很多人翻過,已經磨起了毛邊,封面上的大字,「半生繁華,她與他終究是,情深緣淺。」
她輕輕地念了一遍,「情深緣淺。」
是的,她和宋子言,也終究是情深緣淺。
鄭晴又在她耳邊唸叨,「瑤瑤,你可別想不開,你說,你跟宋子言才在一起多久啊,你去那兒,來回一趟很不容易的,你想剛戀愛就開啟異地戀模式嗎?」
唐瑤覺得,她該跟鄭晴坦白了。
她把鄭晴拉到了閣樓上,矮矮的閣樓,她坐著,終於開了口,「我和他很快就要分手了。」
鄭晴大聲叫著,「為什麼?」
最後講完,鄭晴愣了好久,然後一把抱住唐瑤,她說,「老天怎麼這樣啊!怎麼這樣啊!」
她拍著鄭晴的肩,「我不難過,真的,我們在一起過,這對我來說,已經夠了。我想讓一切停留在最好的時刻,別讓最可怕的結果到來,我們就這樣結束就好。我去北鄉,一個人去,你誰也別告訴,往後應城再也沒有一個叫唐瑤的人了。」
鄭晴最後點點頭,一聲又一聲的嘆氣。
唐瑤把一切都算好了,唯一沒預料到的是,費姨會提前回來,並且找到她住的地方。
那天下著小雨,空氣中濕漉漉的,潮熱混著水汽,讓人覺得難受,她一個人在家,烘焙餅乾來打發時間,宋子言在醫院忙,還有好久才下班。
費敏敲門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宋子言提前回來了,興高采烈去開門,卻看見費姨那張被歲月侵蝕卻還殘留著風華的臉。
費敏看著她圍著圍裙的樣子,嘲諷地勾了勾唇,吐出一句話來,「你跟你母親,真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語氣很冷,像是淬了冰。
唐瑤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她扶著門框,覺得有些站不住。
☆、第26章 應城
雨越下越大,起風了,窗外狂風呼嘯,唐瑤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沒有開燈,夜沉沉的,屋子裡悄無聲息。
宋子言進門開燈的時候還在想,人不在嗎?瞥見沙發裡窩著的人時,才笑了下,「扮鬼呢是,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