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就是一塊汙濁之地,且在不斷變本加厲著。
等她稍稍長大一點,就越來越深有體會。
朝陽是整個g鎮的縮影,學生的態度,很大程度下是整個g鎮的態度,粗俗,野蠻,暴躁,易怒,崇尚暴力,信奉強者為尊,抗拒文明。
對知識的渴求很弱。
甚至有些老師的態度都很微妙,只盼著學生們不惹事就好。
少數教育工作者奮力吶喊:知識改變命運啊旁友們!你們這些沒有家境沒有背景沒有錢沒有實力的人,除了學習還有什麼辦法能脫離這麼個狹窄逼仄令人窒息的圈子啊?你們想一輩子打架鬥毆混日子嗎?生了病就躺屍等死嗎?沒有錢出門喝西北風啊?
喊破了喉嚨,也是白瞎,誰聽啊!
幾乎每天都有人退學或者鬧著退學,一群中二病晚期患者,整天吆喝著上學有個屁用,買菜又用不上函式,不出國學什麼英語……巴拉巴拉,理直氣壯的!
鎮衛生所每天沒什麼別的患者,就一群茬完架的二逼青少年過去包紮傷口,有時候頭腫得跟豬頭一樣,還仰著頭一臉嘚瑟,好像那豬頭是什麼勇士徽章一樣。
別提多蠢了。
那天盛夏把高磊打得肺出血,肋骨斷了四根,右小腿骨裂。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到的,就記得自己猩紅的眼,胸腔裡燒著火,有人過來扯她手,有人踹她腰,她都沒理會,只盯著高磊,用盡所有力氣去攻擊,像一頭被惹怒的狼崽子。
後來都說高磊傷得比較重,其實她覺得自己傷得比較重,頭暈眼花,天和地像是倒了過來,她跌坐在牆角,嚥了好幾口血。
一度覺得自己要死了,閉著眼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想姥姥知道了會有多難過。
童言趕過來的時候一聲悽厲地尖叫,抱著渾身是血的她不知所措,一直拍她臉,問她是不是還活著,還是她睜眼提醒了一句,「你倒是帶我去醫院啊!」
盛夏坐在禮堂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討論她,忽然就想起了這件事。
那年她十二歲,恍惚已經五年過去了。
那人還在小聲說著:「不知道溫珠會不會再去找那個轉校生的事,要是再打起來,你說誰能占上風啊?」
身邊人回答:「不好說吧!那個轉校生看起來很邪門。不過我還是覺得溫珠占上風的可能性比較大,你想啊,溫珠在這邊混了多久,人脈肯定比那麼轉校生廣啊!」
盛夏只是在心裡沉默地評價了一句,「她不敢!」溫珠沒那麼大膽子,直覺告訴她。
說起來,十一中和朝陽相比真的是天上地上。
雖然說每個學校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小團體抱團的情況,也會有些比較強勢霸道不遵守紀律的學生,但氛圍和氛圍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十一中的學生會明著暗著較勁比學習,不遵守紀律的同學更多意義上是出於年少的叛逆,而不是懷著什麼惡毒的心思。
談不上壞。
而溫珠,頂多是少女那點兒叛逆,加上些虛榮的攀比心,享受被人懼怕和擁蹙的感覺罷了,她沒那麼大膽子。
朱莉莉坐在她右手邊,託著下巴趴在椅子肘上,「好無聊啊!班長怎麼還不上臺,我最喜歡他了,不像校長,每次都是:我簡單說兩句啊!然後巴拉巴拉一大堆,兩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我們班長,說兩句就只說兩句,從來不帶虛的,酷得沒話說,我就喜歡這個有個性的人。」
盛夏涼涼地看了她一眼,輕微地蹙了下眉。
朱莉莉被她看到發毛,摸了摸手臂,不安地問她,「怎麼,你不喜歡班長啊?」
想想好像的確是,開學第一天就對班長不是很友好,雖然後來傳出來點兒傳言,說什麼班長對盛夏有意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