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聽說閣下身體抱恙。」
我輕輕說:「你對我說話不必用敬語。」
他笑了,「我沒想到家亮君如此年輕秀麗。」
叫他別用敬語,他立刻吃起豆腐來。
「家亮,你既然在公司裡,我有幾個問題討教,」他提高聲音:「史蔑夫、莊生,把你們的設計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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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同事笑嘻嘻走近。
城之內說:「這裡,家亮君,你看看可否改良。」
我只得聚精會神細讀圖則,一下子發現好幾處可以叫客戶更加滿意及節約成本,我很含蓄地說明。
莊生說:「家高,我老犯奢侈毛病。」
「通風處改到這邊真是神來之筆。」
我忽然笑,「哪有你們說得那麼好。」
秘書把一份檔案交給城之內,他又遞給我。
「家亮君,我誠心邀請你加入本公司這是聘請合約,請你參詳。」
我低頭不語。
「大家一起吃午餐吧。」
同事們起鬨,他們在附近日本館子訂了位子。半瓶啤酒之後,我比較松馳。
城之內坐我身邊,他說:「你的事我聽說了,真是遺憾。」
誰知道呢,悲劇如果沒有發生,我與王旭也許已經結婚,更可能已經離婚。
與大家一起說說笑笑,我覺處十分享受。
與其在小公寓內憂鬱吐血,不如出來過新生活。
吃完飯大家攤錢,我聽見莊生抱怨:「誰吃了兩客海膽,我只吃一個炸蝦,我吃虧了。」
我忽然微笑,人間煙火,錙銖必計,小事齟齬,叫人覺得,塵世真可愛。
城之內在我身邊說:「家亮,希望你詳加考慮。」
莊生也走近說:「希望不久可以見到你。」
史蔑夫推開他,「讓開,家亮是我的人。」
我笑著向他們道別。
我撫摸面頰,多久沒笑了。
下午,有陽光,我發覺自己走向頌恩醫院。
我向接待處說出病人名字,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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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把我帶到一間會客室,我看她獨自坐著玩拼圖遊戲。
拼圖十分簡單,只得十餘塊,可是她全做錯了,卻仍然玩得津津有味,聚精會神地錯下去。
有什麼關係呢,至緊要當事人樂在其中。
我輕輕坐她對面,她抬起頭。
她氣色很好,笑臉甜美,看不出精神有病。
她不認得我,老實說,我又何嘗認識她,兩個人卻結下血海深仇。
她忽然輕聲親暱地與我說:「達爾文與天使長馬可對話。」
我只得說:「啊是嗎。」
「美人腦上中箭。」
我愕然,這偈一首新詩開場白。
可是她隨即遞給我兩本雜誌,我恍然大悟,一本是新聞週刊,大字標題:進化論與宗教的衝突,另一本是時裝雜誌,封面正是聖琪,她戴著一隻鑲鑽頭箍,像一枝箭刺穿腦袋自另一邊射出,這原是萬聖節小孩用來嚇人道具,又被她幽默借用,效果奇趣。
我輕輕說:「原來如此。」
看護走近:「病人要午睡了。」
我站起,「我改天再來。」
「你是她的同學吧,請多來探訪,她的親人已不大來了。」
「她心情似相當平穩。」
看護回答:「這才叫人難過,她毫無脾氣,像是很樂意在此過餘生的樣子。」
回到聖琪家,我讀過合約,簽上名字,預備第二天親自送上。
租務管理公司找我:「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