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按捺著性子,同媽媽說:「你去喝杯咖啡。」
我走近病人,輕輕喚他:「王先生。」
他沒有知覺。
身後有人問:「你是什麼人?」
我沒好氣,真想答:王之私生女。
p76-77
轉身,看到一個長方臉中年男子,與病人有三分相像,我猜想是他的親人。
我連忙輕聲說:「我是王先生生意夥伴陳書珊的女兒家亮。」
他把我拉到一旁,「有什麼事?」
「你是--」
「我是王旭,他的兒子。」
忽然之間,我壓低聲把我們母女的苦衷和盤說出。
他並沒有打斷我。
我說:「有幾幢主力牆拆卸需王先生簽名,還有--唉,真希望他立刻好轉。」
他翻閱我手上筆記,「這些是你所寫?」
「對不起,令尊有病,我還喋喋不休。」
他又問:「你是陳女士唯一女兒?」
我覺得他可親,說多一句:「我倆相依為命。」
這是母親拿著咖啡咽來,低頭把飲料放在桌上,我看到她頭頂閃亮銀色髮根,平時,她勤染勤洗,決不許人間見白頭,這幾天她真的急慘了。
我惻然說:「媽媽老了。」
這時,王旭輕輕走近她,介紹自己,與母親握手:「醫生說手術後他--」
母親面如土色。
我過去握住她的手。
我說:「媽媽,我們改天再來,不要打擾王先生了。」
我們轉身離去,忽然聽見王旭叫住我倆:「請稍候,我也是紐州註冊建築師,或許我可以幫忙。」
我忽然淚盈於睫,失態地低嚷:「啊,你為什麼不早說!」
王旭微笑,「我願意到你們辦事處商議。」
我鬆口氣,上車坐後座,這是覺得疲倦得說不出話來,我聚然入夢,仰起扯鼻鼾。
隱約聽見母親解釋:「這孩子,張著嘴,真失態……她自多市南下,有一日一夜沒睡了……」
p78-79
車子停下,我一覺醒來,用雙手揉臉,卻看見王旭看著我笑,我只得也漲紅面孔賠笑。
進入貨倉公寓我先沐浴更衣,母親見到我,輕輕說:「怎麼穿得似小男孩。」
我一向運動衣褲打扮,工作是它們,睡覺也是它們。
王旭已瞭解事實,「來,我們到地盤去,事不宜遲。」
母親驚喜,「多謝你,王先生。」
王旭很幽默,「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我們三人到了地盤,我倒抽一口冷氣,只見老屋頹垣敗瓦,像炸彈炸過一樣。
我們戴上硬帽,真是會者不難,他一邊走一邊指點,我做記錄,大半個小時,工頭心服口服,保證既時開工,準時交貨。
王旭成為我們母女的救星。
可是母親緊繃的臉一旦松馳下來,更加老態畢露。
我覺得熱,脫了外套,向工頭再三叮囑。
王旭走近,「你很老練。」
我即時說:「王先生,多謝你拔刀相助,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他忽然取出手帕,輕輕為我拭去唇上汗珠,「別緊張,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為何在紐州出現?」
「家母應允與我到巴黎度假,現在報銷了。」
「學習更有意義。」
看樣式子他也是工蜂族,我微笑。
「我回公司簽署妥檔案派人送上。」
我連忙說:「我過來取。」
「那麼,今晚八時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