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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從上床到入睡之前的這段時間裡,連蕭用來醞釀睡意打發時間的方法是翻小人書,丁宣就負責看他。
仍然是那種只要他一轉頭一定能對上丁宣的視線,只要對上,丁宣很快就挪走目光的看法兒。
連蕭當時剛跟丁宣一起睡,不習慣床上多了個人,頭幾天老被他這樣給嚇著。
現在他就算不想習慣,也被練出條件反射了。心裡多突突臉上都能壓住反應,儘量維持著自然模式跟丁宣說話。
“連蕭。”丁宣的腦袋歪在枕頭上偏向他,學著他的口吻悄著嗓子喊一句。
他邊喊邊跟著把手朝枕頭底下塞,也不知道是想夠連蕭的手還是想夠那張五顏六色的畫頁。
“蕭什麼蕭!”連蕭嚇一跳,幾乎是瞬間體會到了電視只要放親嘴,就讓小孩閉眼的家長心情。
“睡覺睡覺,”他“啪”一下拽滅燈繩,掃開丁宣的手又怕他等會兒還翻,乾脆直接攥著他的手塞進被窩裡,“困死了。”
丁宣的手一直規規矩矩在被窩裡捂著,溫熱又軟乎,連蕭剛抻著胳膊捏了半天的紙,看畫的時候光專注了,這會兒往熱被窩裡一塞才感覺指節縫都在往外滲寒氣。
“凍手嗎你?”連蕭不太情緣撒開手裡現成的“暖手袋”,又不好意思真攥著丁宣的手給自己捂,就欠欠身把兩隻手往屁股底下塞。
反正屁股肉厚耐凍,他以前自己睡就老這麼捂手,壓著回溫快,要在學校那就兩手往大腿底下墊。
燈突然一滅,丁宣的臉在黑暗裡都找不著輪廓,但是兩個黑眼仁依然很神奇地鮮明著,忽閃一下,重新把手往連蕭這邊塞。
不過他塞手從來就會往讓人膈應的地方塞,下了床往連蕭手裡塞,要睡覺了就往連蕭懷裡塞。
“你什麼毛病?”連蕭最受不了他這點,比丁宣尿床還受不了,每次都得不耐煩地把手給他拂開,“多大人了,改不掉了?”
丁宣剛跟連蕭一起睡的時候,被掃開也就老實了。
現在他說話的本事沒長進多少,聽不懂話的能耐倒是上升了很多,安生不了幾分鐘,他就又悉悉索索地把胳膊搭過去,熱呼呼的手掌心隔著秋衣貼在連蕭胸口。
“我可真煩你。”連蕭皺著眉說他。
平時說完他就繼續給拂開,也不會想什麼,翻個身或者撂條腿往丁宣身上一架,把他夾老實兒的閉眼就睡了。
可是今天看了那個畫,丁宣的手往他心口上一搭,連蕭也說不來哪裡不得勁兒,也可能是本身就不困,他覺得自己頭皮都蹦,渾身毛毛躁躁老想翻個身蹬個腿什麼的,根本沒那個安穩入睡的意思。
不僅不安穩,他腦子裡還天南地北的胡想。
比如好久之前二光跟他說過的皇上香妃,當時連蕭聽完就忘了,現在回想一下二光的描述,竟然沒個細節和那些關鍵詞什麼的,還都歷歷在目。
“手拿開。”連蕭有些毛躁地重新把丁宣胳膊擋開,順著熱源往丁宣那邊被窩擠擠,連胳膊帶腿全摽在他身上捂著。
丁宣這個腦子,也不知道他看那種畫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連蕭突然想到。
但緊跟著他就想應該不會。丁宣估計都不會喜歡哪個女生,他眼裡壓根不裝人,更別提更深刻的了。
“丁宣。”連蕭搓搓丁宣的胳膊肉,想到這就忍不住問了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了?”
這種“肯定式問法”是他們班現在最流行的,一要開誰跟誰的玩笑就是“你肯定”開頭,被問的人特別容易挨詐,是不是那都得是。
但是顯然不管什麼問法,在丁宣這兒一律都不好使。
“連蕭,”丁宣就會這兩句,“宣宣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