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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蕭根本想象不到需要在什麼樣的情境裡,自己才會說出“蕭蕭愛你”這句話。
丁宣剛才一直包在被子裡,看不出個具體身高,連蕭推他的時候也沒想那麼大的勁兒,手一伸才發現丁宣比他矮了快一頭,稍微一擋被他推了個屁墩兒,整個人往後一晃盪,直直跌坐回被子堆上,還在仰頭望著連蕭。
連蕭看他往後晃的時候就心裡一提,怕他站不穩被自己推床底下去。
見丁宣愣愣地瞅著他,又怕他哭——全樓上下不管誰家小孩,只要跟他在一塊的時候哭了,老媽都不帶問的,一準直接衝他招呼。
“疼嗎?”他心虛地朝門口瞟一眼,趕緊又把手裡的罐頭瓶遞過去,“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別哭啊。”
丁宣還是看他。
像是遲疑一樣,他的目光在連蕭臉上和手裡的罐頭瓶之間移動好幾輪,他又一次很突然地伸出手,把小鐵勺從罐頭瓶裡拔出來,舉著勺子裡舀出來的那點罐頭湯,朝連蕭嘴邊送。
那天的一瓶罐頭到底還是翻了。
果肉和著糖水順著連蕭的手潑了半床,黏糊糊的,就像此刻他掌心裡黏糊糊的小點心,和丁宣的手。
“找著了嗎?”二光從拐角那頭衝過來了,離著老遠就扯著嗓子喊。
丁宣把手塞進連蕭手裡就沒有抽出去的打算,正跟聽不見似的敞著胳膊朝連蕭身上貼,想要個抱抱。
連蕭把他朝旁邊扒開,感覺手心蟄得慌,攤開看看才發現剛才攀鐵門時蹭破了一層油皮,被點心得油光糊著,又髒又疼。
他惱火地又想把小點心扔掉,扭頭看了眼二光,乾脆直接塞進他手裡。
“這什麼?”在二光眼裡,能吃的東西就沒有髒的,接過來看看就朝嘴裡送。
“有點鹹。”他還評價一句。
“你也不嫌髒。”連蕭特嫌棄地皺了下臉,轉身朝外走。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二光抹抹嘴跟上來。
兩人都快拐出走廊了,連蕭左右看看,扭頭無奈地衝丁宣喊:“走啊,還愣著。”
丁宣站著不動,天冷,老媽給他穿得很厚,小雪人一樣直定定地杵在門口。
“他要拉手。”二光在旁邊踩了一圈雪腳印,提著雪提醒他。
“就你知道。”連蕭不耐煩地拐回去,把手縮在袖子裡,兇巴巴地遞給丁宣一截袖口,讓他的小黏手攥上。
胡大爺去檢查了一圈燈門爐火,拎著一大鐵環的鑰匙走過來,引貓引狗似的,晃著那把鑰匙丁零當啷地吸引丁宣的注意。
“宣宣!”他停在宣宣面前逗他,“非得你哥來接才走啊?”
丁宣不理他,半藏半靠地歪在連蕭身上,只瞄著那串鑰匙看。
“大爺跟你說話。”連蕭盯他一會兒,猛地一扥袖子,推了丁宣一把。
“你倆性格要能中和中和,你媽在家做飯都笑得合不攏嘴。”胡大爺習以為常地笑笑,摁一把連蕭和二光的腦袋,“行了,趕緊回吧,天都黑了。我送你們?”
“不用!”二光攥著個雪球傻樂。
“跟胡大爺說再見。”連蕭仍然盯著丁宣,壓著心煩命令他。
三個人一塊兒望著他,丁宣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緊張,嗓子就是粘死了不出聲,眼神開始往下耷拉不看人,又朝連蕭身後藏。
“行,再見。”胡大爺等一會兒,樂呵呵地推推帽子,“回家吃飯吧。”
連蕭抿抿嘴,正要扯著丁宣回家,丁宣垂著腦袋,跟貓叫似的輕聲擠出來一句:“宣宣愛你。”
“噫!”二光怪腔怪調地在旁邊邊扭邊搓胳膊。
“好好,愛你愛你。”胡大爺樂了,“這孩子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