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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他是被廚房裡由遠及近的擊打聲給扯醒的。
窗簾沒有拉,九點多鐘的陽光鋪滿半間屋子,明媚得不合時宜。
言驚蟄頂著悶疼發木的腦袋坐起來,半邊肩膀壓得痠麻,發現自己手裡還攥著言樹苗的小薄毯一角。
發了半分鐘的怔緩過勁,他回想著昨天發生的種種,腳底虛浮的拉開臥室門走出去。
段從正從廚房往餐桌上端粥,一手一個碗,抬眼看見言驚蟄杵在臥室門口發愣,什麼都沒說,將碗往桌上一扽,回廚房洗手。
桌上除了粥,還有一盤煎餅,看著不像早點攤子的賣相,應該是段從自己做的,不知道熱過幾遍,餅面上哈著熱氣,餅邊也已經軟軟的塌了下來。
還有幾個水煮蛋,煮得有點潦草,有兩個破了殼的露著蛋白,用一個小盤子盛著。
但讓言驚蟄愣在原地的,不止是這桌早飯——客廳乾乾淨淨,昨晚那堆東倒西歪的啤酒瓶子全都不見了,沙發上卻多了一條大浴巾、兩個橫倒的抱枕,沙發墊子有些皺,明顯是被人睡過還沒整理的樣子。
他是喝多了,可還沒到斷片兒的程度,昨晚段從的態度他都記得,客廳是個什麼樣子也記得。
“你昨天睡在這嗎?”言驚蟄愣愣的問。
他以為段從昨晚摔門出去,就直接離開了。
段從還是沒理他,洗完手出來往餐桌前一坐,開吃。
“沙發多難受啊……”言驚蟄抿著嘴看他,心裡酸得難受。
那個舊沙發是租房子時就有的,又窄又小,不知道經過幾任租客,裡面的墊子都塌了。
言驚蟄有時候在上面睡個午覺,起來時渾身都擱擱楞楞的不舒服。想想段從那麼高的個子,那麼長的腿,在這破沙發上躺了一夜,他整個人都不是滋味。
而且還幫他收拾了衛生,做了早飯。
心疼的情緒遮不住,全從眼神和表情上流露出來。段從被言驚蟄用發紅的眼圈瞅一會兒,陰沉一夜的心情也緩和不少。
“磨蹭什麼。”他硬邦邦的催促,“過來吃飯。”
“嗯。”言驚蟄低頭答應一聲,抹了把臉,“我先刷牙。”
平時早上起來時間總是不夠用,給言樹苗做早飯、送他去學校,還總有各種“爸爸我的襪子不見了”之類的突發情況。
今天家裡沒了小孩,起床還有飯吃,言驚蟄彎腰在洗臉池前撐了好一會兒,一邊覺得安靜,一邊迷茫得沒了頭緒。
言樹苗怎麼會不是他的兒子呢?
言驚蟄這會兒心態穩定下來了,想到這個事實還是感到不能接受。
明明是他抱在懷裡,從那麼小一個小肉團,一點點養了這麼大,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那孩子就這樣跟自己沒了關係。
最關鍵的是,小孩本身也更想去他媽媽那裡。
想到昨天言樹苗依偎著趙榕滿眼依賴的模樣,言驚蟄剛緩過來的酒勁,就翻騰著又想往上湧。
他在衛生間裡待了半天,段從不催也不問。
言驚蟄出來後,在段從對面坐下吃飯,觀察著他的申請想想,慢吞吞的整理措辭,把昨天和趙榕的對話,主動複述給段從聽。
段從一句話也沒說,在聽到言樹苗就是趙榕和她現在愛人的孩子時,眉梢微微挑了挑,但言驚蟄沉浸在失落和傷心裡,沒注意到。
“你說,”他在思考一件事,用徵詢的口吻向段從討主意,“我要不要跟趙榕說,帶言樹苗去做個……親子鑑定?”
段從攪粥碗的勺子微微一頓,再抬頭,又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不用問我。”
他把碗一推,起身準備走。
“你的事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