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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言樹苗在電話那頭脆生生地喊,“叔叔要帶我坐車,我可以坐嗎?”
“什麼叔叔?”言驚蟄心裡一緊,“你別跟別人亂跑,爸爸馬上就去了。”
“就是段叔叔,”言樹苗的聲音裡帶著期待,“可以嗎爸爸?”
言驚蟄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去看來電人。
那串熟悉的號碼映入眼簾,他驚愕之餘,腦海裡瞬間翻湧而起的,卻是那句冷冰冰的“我嫌你髒,言驚蟄”。
“你別,你等爸爸,我一會兒就……”
言驚蟄心裡一慌,手底就不利索,牆角摞起的一堆快遞被他碰倒,砸了顧客的腳。
“哎喲,”被砸腳的小姑娘誇張得蹦起來,“小心點兒啊。”
言驚蟄忙拿下手機道歉:“抱歉,不好意思。”
電話那邊像是段從將手機拿走,說了句什麼,言驚蟄沒顧上聽,等他匆匆掃完碼再將手機拿起來,通話介面已經被結束通話了。
等言驚蟄匆匆趕到家,言樹苗沒在院子裡,言瘸子罵罵咧咧,從屋裡砸出早上喝粥的碗,罵他是不是想餓死自己。
搪瓷碗破碎的動靜讓人心驚,一小塊碎片從言驚蟄顴骨上飛過去,劃開一道血口,險些傷到眼睛。
言驚蟄沒心思管,扭頭往段從姥姥家跑。
即便過去這麼多年,也回來挺久了,段家的院門對於言驚蟄來說,始終還是帶著一層無形的壁壘,彷彿院裡院外是兩個世界。
門前果然停著段從的車,言驚蟄心慌意亂地探頭進去,還沒到裡屋,就聽到陣陣歡聲笑語。
“吃這個,吃這個。”段從姥姥已經吃過飯了,她笑眯眯地坐在餐桌旁,給言樹苗碗裡夾炸雞塊。
言樹苗塞得半邊腮幫鼓鼓的,手裡還攥著半尾蝦,小聲道謝:“謝謝奶奶。”
姥姥和舅媽“喲”一聲樂開了,段從坐旁邊閒散地撥著米飯,也笑了笑。
“你得喊太奶奶,喊奶奶可差了輩兒了。”舅媽教他。
言樹苗不懂,靦腆地重新喊:“太奶奶。”
老人家到了一定歲數,都喜歡小孩兒。
姥姥拖著嗓子“哎”了聲,又推段從的胳膊:“快吃,你也吃。突然跑來一趟,也沒說提前打個電話。”
段從正要夾菜的筷子一頓,有所感應地扭頭看向院子,言驚蟄正好從門外進來。
“爸爸!”
言樹苗到底還是小孩兒,見到言驚蟄才活泛起來,起身喊他。
見到言樹苗,言驚蟄提著的心才鬆懈一半,另一半立馬又在一屋子人的視線中拎起來。
他身上還粘著快遞站的灰,整個人都很侷促,硬著頭皮跟姥姥和舅媽打招呼,唯獨在跟段從對視時避開了眼睛。
段從盯著他,眉心微微一擰。
“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下班晚,小孩子不懂事跑過來……”他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想趕快把言樹苗帶走。
沒等說完,舅媽突然“喲”了聲。
“臉怎麼了?”舅媽靠近兩步,瞪著眼瞅他,“要麼說男人帶孩子不行呢,這爺倆兒,一人臉上落一疤。”
“爸爸……”言樹苗也不吃蝦了,過來伸著手就想摸。
“划著了吧?別讓孩子碰,一手油。”
姥姥假裝沒聽到舅媽後面的碎嘴,示意舅媽去小藥箱裡拿藥水:“還冒著血呢,給小言抹抹。”
言驚蟄忙一疊聲地拒絕,擺著手:“奶奶不用,姨別麻煩了,我還是先帶言樹苗回去,我爸還在家沒吃飯呢。”
成年人劃碰點兒小傷口也確實不算什麼,真在別人家抹藥只顯得矯情。
舅媽也當姥姥是客氣,嘴裡說著小藥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