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沉默著聽完,幾欲失魂落魄的思維順著延伸到了話末,才微微被拉扯,倏地回神,下意識斟酌著應道:
「我……對他沒有什麼誤會。」
說罷,她緩慢斂了眸,情緒滴水不漏地收起。
神色也恢復平靜,只是顯而易見的,比以往多了一分沉悶。
察言觀色是陳慎的基本素養,他透過前視鏡掃見池慕臉上的抑色,循循善誘問:
「可池小姐,看起來像是藏著心事的樣子。」
「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請儘管提,無需客氣。」
「……」
「你能告訴我,江延住在哪裡嗎?」
「我想跟他見一面。」
陳慎的話一出口,車內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他以為池慕不會開口,或者下一秒便會拒絕他的好意時,她出人意料地主動跨出了一步。
康達斯曼酒店。
與沁黎的古香古色不同,這裡的裝潢宛如中世紀的古堡華庭,極盡奢華。
但色調合宜,裝飾與佈局都盡顯低調,處處細節彰顯著設計上的匠心獨運,與那些暴發戶般的酒店風格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整個大廳是教堂式的穹頂設計,一眼望不盡的雕柱和鏤彩畫壁,顯得整體環境異常寬闊幽深。
但偏自然色調的一片黃光,暈暈地浮籠在周圍,潛移默化間中和了整體建築的冰冷肅靜,給人以一種溫暖靜謐之感。
陳慎直接帶著池慕上了通道,到達最高層,先給她指明房號,又給了一張自由出入電梯的磁卡,然後便乘著電梯離開了。
池慕進入走廊,腳踩在柔軟的紅絨地毯上,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猶豫了尚久,才一步接一步地走到了標記9001號的房門前。
眼前的9001類似於總統套房,兩扇對稱式的浮雕木門異常厚重,給人以一種內部空間極其寬闊的既視感。
池慕試著敲了一下門,門內沒有任何反應。
她很有耐心,又敲了好幾次,直到裡面傳來逐漸靠近的細微聲音,才停下叩門的動作:
翁——
厚重的門被推開一半,江延神色淡淡地站在門口,目光原本是微低一些的平視,但當掃到空蕩蕩的一片時,他目光滯了一滯,兀地往下,看到了池慕毛絨絨的頭頂。
「誰允許你上來的?」
江延看起來不太想見到池慕,滿臉的不悅,態度著實算不上客氣。
「是我求陳先生,讓他幫我見你一面的。」
「我有話要對你說。」
池慕講明來意,守著距離,一步未動:「話說完,我就走。」
江延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眼角眉梢染著淡淡的嘲諷,嗤笑道 :「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想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命令別人?」
「……」
池慕本來就猶豫,心裡雖然想明白了一切,但始終難以跨出那一步,坦誠地跟江延解開誤會,明瞭真相。
而在她終於鼓起一點勇氣之時,江延毫不留情地打擊,讓沉困在迷霧中的她又瞬間變得清醒。
她何必再來打擾別人?
江延已經那麼厭惡她了。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兩個人的舊時關係也已經徹底破裂,一切都無可挽回。
她再解釋又有什麼意義,豈不是讓江延更添煩厭,讓自己變成一而再再而三不守承諾的人。
與其這樣,不如自己安靜地離開,讓一切都成為過去,才好。
池慕停留在口邊的「對不起「三個字,最終也沒能說出去。
在江延的刻薄評價下,她一言不發地垂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