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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現在問,臣也不會告訴陛下。”謝澈朝李成綺笑,陽光順著他的側臉的弧度灑下,平添十分明麗,“晚上陛下就知道了。”
侍從捧著獵物,快步朝二人跑來。
“這個熬湯。”李成綺心情頗為愉悅。
小皇帝出去一整天,從始至終一箭未放。
“陛下可以試試。”謝澈道,悄悄驅馬向後兩步,從李成綺那偷了一支箭。
李成綺忽地回頭。
謝澈訕然。
李成綺又取了三支,遞給謝澈,“孤手疼。”他義正辭嚴。
謝澈命人先將獵物送回去料理,又和李成綺在外呆了小半個時辰。
二人漏夜才歸。
打來的野物早就收拾好了,肉按照口感用不同的醬料醃著,盛器俱用銀,不僅能提防下毒,且能防止銅鐵的味道沾染上肉。
矮桌三面都被屏風擋住,正前方頗有古意地放著一大鼎,內裡鹿肉燉的幾乎要融進湯汁裡,此刻鼎中湯正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肉香四溢,勾得人胃口大開。
每一張矮桌上都擺著銅碳爐,上下不見火,侍從以長著夾起塊略肥厚的肉,在燒得滾燙髮紅的鍋內轉著烤了一圈。
湯壺有兩樣,一是酸湯,一是麥茶,溫度晾得正好,都是拿來解膩的。
幾張桌子都相隔不遠,距離上首桌子最近的那張,傾身便可和對方說話。
李成綺回來前便派人去請了謝明月,來不來是謝明月的事,但作為狩園名義上的主人,不論謝明月來與不來,出於禮節,他都要請。
待李成綺坐下,謝澈自然而然地坐到離李成綺最近的位置上。
“小侯爺先前答應送的東西呢?”李成綺偏頭笑問他。
謝澈一直在等李成綺主動提,聽見這話恍然大悟似的,從自己桌上拿出那東西。
那東西盛器樸拙,顏色黯淡,拿黃蠟密密匝匝地將口封了,李成綺看過去,那竟是一小罈子酒。
謝澈拿小刀將蠟封完整地掀開,順著風,肉香菜香鋪面,待謝澈開啟酒,這些味道彷彿都消失了似的,灌入鼻腔中的唯有酒的味道,醇厚得使人沒喝就要醉了。
李成綺看見這件禮物卻一愣——上輩子身體孱弱,不惜命,在某些地方又極惜命,成文帝不近女色,不飲酒,為帝十餘載,滴酒不曾沾過。
謝澈見他不說話,心中難免惴惴,“陛下?”
但他現在可以喝了。
李成綺笑得露出兩邊的酒窩,“這便是小侯爺的禮物?”
謝澈起身為他斟酒。
酒器大約是琉璃燒製的,近乎於透明,有稜有角,摸起來卻圓潤得像是羊脂玉。
待酒倒入,李成綺才看出酒器選的有多合適,藉著杯壁,月光被凝到了酒中,波光粼粼如月下清泉。
酒是陳年佳釀,已成了琥珀色,最奪人眼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酒中竟有一半個指節大小的游魚,仔細看去才知,那大約是什麼東西雕刻而成,遍身金鱗,栩栩如生。
“宮中名酒甚多,臣便是尋來了瓊漿玉露恐怕也入不得陛下的眼,”少年人笑,“北地寒涼,居人便擅釀酒,這酒是臣在玄州時買來的,酒家叫魚兒酒,因工序繁雜,已無人會釀,臣攏共只得三壇,這是最後一罈,”他微微揚起下巴,好像在等李成綺誇獎似的,“亦是世間最後一罈。”
李成綺彎下眼睛,粼粼酒液倒映在他眼中,竟彷彿玉珀流光一般,他道:“孤很喜歡。”
看見他笑的一瞬間,謝澈便覺值得,“陛下,”他舌頭打結了似的,“陛下喜歡就好。”
李成綺指尖在空中點點那條魚,“這是何物?”
“是龍腦。”謝澈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