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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月殺人,向來講究冠冕堂皇,師出有名。
“自此之後,宗室人人震恐,”李旒笑中苦意更甚,“適齡者無不自危,在當時宗室眾人眼中看來,於此時被立為儲君的詔令,與秋決問斬的文書無異。然國不可一日君,臣等遍查族譜,方從安州得見陛下。”
平王早逝,留下孤兒寡母在王府中,平王繼室出身低微,無勢大姻親,忽聞京中來人請幼子去做皇帝,焉能不欣喜若狂?
李成綺無言片刻。
所以他能再當皇帝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李愔出身不高,不能拒絕宣親王令,平王府又遠離京中多年,不清楚其中利害,才敢把兒子送到京中來當皇帝。
京中局勢何其詭譎,與其說是來當皇帝,不如說來送死。
“陛下當時是待選的五人之人,陛下容色殊麗,臣見之竟如先帝模樣相似五分,故而,”他停下,“之後的事情,陛下也就都知道了。”
李成綺摸了摸鼻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孤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先生。”
他口中的先生指的是謝明月,談起謝明月時態度隨意。
隨意未必全是輕佻,親近之人相互談起,亦隨意無比。
李旒靜默一息。
謝明月當年為什麼殺那三人箇中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大約不會因為禮儀這樣的小事。
在李成綺看來,只有要找人錯處時,禮儀才是大事。
“先生?”李旒的聲調中透出了幾分詫異,旋即平緩下來,“謝侯金聲玉振,嶽峙淵渟,若論人品學識,做陛下的先生,在朝中,無人比謝侯更合適。”
李成綺漂亮的黑眼睛笑吟吟地看著李旒,等待著李旒的下文。
“不過謝侯一日萬機,又需為陛下授課,不遑寧息至此,臣等很是擔憂謝侯身體,”若是謝明月在,大約此刻會笑著說句如臣所說,王爺果然體貼,“想來,以陛下同謝侯感情之深重,或也有這般隱憂?”
小皇帝笑,“先生那精益求精的性子王爺想來比孤更清楚,孤勸不動他,不如王爺去勸?”
他問的真心實意。
李旒承認得大方,“臣勸不動謝侯。”他話鋒一轉,“不過若是事務稍減,謝侯亦能清閒不少。”
李成綺以手指敲了敲眉心,“哦?”少年皇帝彷彿真的很擔憂謝明月的身體一般,卻還是道:“話雖如此,然孤實在捨不得先生。”
捨不得。
李昭會對謝明月說捨不得這三個字嗎?
若是李昭,能心甘情願地忍受朝臣竊柄嗎?
若是李昭,會面對他,而不流露出任何端倪嗎?
李旒薄唇抿做一線。
眼前的人要麼只是李愔,他所感覺到的熟悉不過是痴心妄想,要麼是,李昭根本不信任他。
這兩種結果於李旒而言,哪種都艱澀得難以忍受。
“臣無令陛下改換師長之意,”李旒聽見自己道,態度恭順,“臣只是想,若是陛下親政操柄,”他看見李成綺抬眼,似乎有點驚訝,“與陛下,與謝侯,更與大周,都是好事。”
作者有話說:
按要求改了文名和封面,去找太太改動一下封面上的字,有點心煩,更了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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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著眼睛, 神情中有一瞬間的動搖,他猶豫著, 良久後才下定決心一般地開口,“孤覺得,先生很好。”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孤於國事並不熟悉,不如先生與王爺老成謀國, 這些事, 先生和王爺操持更好。”
他的反覆落在李旒眼中。
李旒心緒微沉, 他再一次看向小皇帝, 眉眼容色無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