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說丈夫是冷眼旁觀,那麼她則是持觀望態度,但總的來數,她跟丈夫的想法也沒什麼區別,年輕人心性不定,一切都是未知數,在還沒有明朗化之前,百般阻攔未免太閒、太多事。
只是這次的事情,令申鈺君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於是,她找了個理由提前丈夫幾天回國。
孟懷謙自然也要回老宅陪母親吃頓飯,下班後讓司機開車送他回來,飯桌上只有他們母子二人,簡單地用過晚飯後,申鈺君提出散步消食,孟懷謙便陪著她圍著老宅外面的林間小道慢悠悠地走著。
“上次你孫姨的忌日,我去祭拜過他們夫婦,在梁家墓園碰到了阿潛。”
申鈺君提起以前的好友,不禁感慨萬千,“他瘦了不少,不過人活著就是天大的喜事。”
孟懷謙見前面有石子,擔心母親會被絆住,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手臂,穩穩地扶著她繼續往前走。
“其實你的那些事,我跟你爸爸早就聽說了。”申鈺君抬頭看向兒子的側臉,低聲說,“懷謙,你究竟怎麼想的?”
孟懷謙靜默了片刻,就在申珏君以為他是在刻意迴避這個話題時,他突然放慢了步伐,喊了一聲“姆媽”,寂靜的林間小道只有他們,這一聲雖然低,卻格外地清晰。
申鈺君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不是京市人,那時家裡跟孟家有生意上的接觸,她跟丈夫也因此結緣。之後這些年,她都是呆在京市的日子更多,在兒子還小課業也不繁重的時候,每年她會帶兒子回家住上一段時間。
小孩子也有語言天賦,很快地就能說當地俚語,天天姆媽姆媽地喊。
她跟她的母親坐在庭院裡,含笑看著在草地上活潑踢球的兒子。
後來,她需要處理的公事很多,而他校內校外的課程越來越多,再也沒有那樣悠閒愜意的日子。於是,她聽到這一聲,她愣住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已經二十年沒聽到他這樣叫她了。
“這一年多以來,”他低低地說,“我覺得很幸福。”
申鈺君微微地發怔。
幸福?
她側頭看向兒子的側臉,已經沒了兒時的嬰兒肥,面容嚴肅冷峻,神情卻意外的堅定。母子倆互相沉默地又走了一大圈,申鈺君都出了些薄汗,體力到底是比不上年輕時了,她一邊輕輕喘氣一邊擺手,“歇一歇。”
說來也巧,他們居然正好就停在了一棵大樹前。
申鈺君緩過來後,手摸著這大樹,塵封的記憶又再次浮現在腦海中,這棵樹還是懷謙出生那年她看著丈夫栽種的,當初的小樹苗,如今也長成了參天大樹,完全可以獨當一面,經得起任何風雨。
她嘆了一口氣:“你也馬上三十了,說到底,我跟你爸爸最多也只能給你參考意見。兒子,你爸爸年紀越大越頑固,他那裡我可管不了。”
孟懷謙想笑,可他也笑不出來。
所有在一起會遇到的考驗、阻礙,他早已全都列好,沒有十足的信心他又怎麼敢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將她拉扯進來。
唯一不確定的是她的心,而他無法算計的也只有這顆心。
申鈺君也實在好奇,又問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孟懷謙眉頭舒展開來,思忖片刻,面露淡淡笑意,“是如果知道您用‘女孩子’來稱呼她、她會非常高興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