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這種事,宋園一般是懶得解釋的, 畢竟她跟孟醫生也沒什麼交集,可看著這個正直又文雅的醫生一臉好像他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的模樣,她想了想, 頂著容珩那強烈的注視, 還是輕聲說道:“孟醫生, 你別誤會,他真的只是我的朋友,”她頓了頓,想起這段時間他對自家爺爺的盡心盡力,語氣緩了緩,壓低了聲線,“還有,我覺得你已經盡到了醫生的責任,那個人也許也是不後悔的,就像你說的那樣,每個人求生慾望都很強烈,在那個時候,哪怕你天天嚴防死守,他也會找到機會的。”
孟敬言神情恍惚茫然,後又問道:“真的?”
“雖然我這麼說好像不太恰當,可那位包括給他買藥請打針的家人都是成年人,他們未必不知道後果。現在,他們有要鬧事的意思嗎?”
“沒有。”孟醫生搖了搖頭,“他的女兒一直在感謝我。”
“我想,他的家人們都接受了這個結局,也許,一開始也已經想到了。”
孟醫生低著頭,重新抬起頭來時,勉強笑了笑,“我的同事們領導們也是這麼說的,只是我好像很容易鑽牛角尖,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好受多了。謝謝你。”
“我住院部還有事,得去看著。”孟醫生頓了頓,“宋小姐,我先上去了,需要我向你的朋友解釋一下嗎?”
宋園搖了搖頭,餘光瞟向不遠處站著的、姿態僵硬的某人。
孟敬言卻對著容珩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這才往電梯口走去。
等孟敬言離開以後,容珩才慢慢地走到她面前,見她坐著,他也跟著坐了下來,但沒有坐孟敬言剛才坐過的位置。
兩個人一開始都沒有說話,容珩側過頭看她,見她正出神地盯著地板看。
“容庭說你晚上不卸妝會很難受,他讓我給你帶了些生活用品過來。”容珩將紙袋子遞給她。
宋園接了過來,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他以前最不喜歡她這幅模樣,總是對他沒話說,總是沉默著,絲毫不像她當初歡快的樣子。
他總以為這是她在無聲地反抗著他。
可是她消失後的那幾年,他卻分外的想念她,總想著,只要她還在,哪怕再也不跟他說一句話,他也是歡喜的。
“容庭說你晚上習慣喝牛奶,”他將她的保溫杯給她,“溫度應該剛好。”
雖然他是以容庭為藉口的,可宋園知道,這也是他極力促成的結果,他如果不想做,那就沒人可以勉強他,她有些無奈,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有的話她不願意說得太明白,因為知道他是愛面子的人,又或者說他是不接受拒絕的那種人,她也知道以他的聰明,即便她什麼都不說,他也一定知道她的決心。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
“其實你不用這樣。”宋園輕聲說,在夜晚這樣安靜的時刻,人說話時都忍不住溫柔起來,“這麼多年了,你瞭解我,我也瞭解你,我心裡是怎麼想的,你肯定明白。”
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關係,他皺眉時,他唇角微翹時,她都見過。
“我曾經跟你說過,我最厭惡貪官汙吏,在位以後,懲治了不少那些搜刮民脂民膏也不曾為百姓做半點好事的官員。”
“我的父皇丟給我的是爛攤子,國庫空虛,前方戰事不斷。你走以後沒多久,戰事已平,可保幾十年的安穩,百姓終於能有修生養息的機會了。”
“這一路來,遇到了不少的阻攔,也經歷過不少風雨,但好在,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聽著容珩說起這些事,宋園也笑了起來,“那很好啊。”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容珩看向她,“你不想問問你關心的那些人那些事,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