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老宅位於半山腰,這邊空氣新鮮,主樓住著謝家老爺子以及謝彥軍夫妻倆,副樓則相當於員工的宿舍樓了,司機保安還有保姆阿姨都住在副樓。
今天謝家人都很開心,包括謝彥軍。老一代的豪門,尤其是他們這樣的人家,是很看重子嗣的,雖然沒有將封建社會嫡庶那一套放在嘴上,但其實心裡還是認同的,私生子自然是比不上自己跟原配生的兒子重要。
謝彥軍現在回憶起來仍然心有餘悸,那天他接到妻子的電話,妻子在電話裡哽咽著跟他說兒子已經找到了,只是受了很重的傷,還在搶救,隨時可能嚥氣,他不敢相信,在電話裡問她確定是他們的兒子阿珩嗎?妻子說,在找到的時候她去辨認過,是兒子,為了保險起見,她還做了dna鑑定,的確是他們的兒子。
其實他早在之前也很頭疼,妻子當年因為生阿珩的時候傷了身體,基本上沒有再生育的可能了,她現在也不比年輕的時候,都快五十歲了,還怎麼生,如果阿珩真的不在了,對於謝家來說幾乎是翻天覆地的災難。
謝家總歸是要有繼承人的,他跟妻子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如果兒子沒了,那該找誰?
好在阿珩找回來了,雖然死裡逃生,但人是好的!
這讓謝彥軍鬆了一口氣。
他私心裡也是不願意把繼承人這個位置給小兒子,小兒子的身份還是上不了檯面,真要讓私生子繼承了謝家,那謝家不就是京市的一個笑話了?
一頓飯,雖然大家都沒怎麼說話,但氣氛是輕鬆的。
吃完飯以後,謝太太要容珩陪她散步消食。
謝太太這年一過就滿五十歲了,可她保養得很好,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皆是氣質,她裡面穿著旗袍,外面搭配過膝的大衣,一頭長髮挽起,像極了舊上海時的名媛貴女。
兩人走在老宅外面的小道上,雖然是冬天,可今天的天氣實在好,太陽曬在身上也暖洋洋的。
容珩穿著菸灰色的大衣,背挺得很直。
謝太太的聲音溫和,說話的時候也是眉眼彎彎,顯得十分溫婉,“阿珩,你以前總追問我跟你爸爸年輕時的事,我總覺得沒什麼好說的,現在這些事發生了,媽媽也有話想跟你說,說些什麼呢,你很好,大家都說兒子像媽媽,女兒像爸爸,我不曉得這話是不是真的,不過你不像我,也不像他。”
“我這一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生在世家,也只能在這圈子裡挑選合適的物件,不過我眼光可能不好,沒選擇你外公外婆幫我選的,挑中了你爸爸。你外公外婆也沒說什麼,畢竟謝家在京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她目光平和,不過隱約也能看得出來哭過的痕跡,“年輕時候,大家都說我跟他是很相配的,我很高興,我姐姐說在這個圈子裡都是利益結合的夫妻,能夠相敬如賓就很好了,可我不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夫妻之間沒有感情怎麼走得下去呢?”
容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母子倆走在這小道上,顯得非常愜意。
他在後宮中見多了怨恨。
謝氏夫妻的糾纏也並不新鮮,只是他現在名義上的母親似乎很有傾訴的衝動。
還好他現在是個啞巴,不需要回應什麼。
“我高估了自己,他是個好丈夫嗎?這些年我也不曉得了,每年我的生日他都記得,每年重要的節日我們都一起過,我原本以為我是不一樣的,後來你爸爸他開始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跟我說這是商場上的應酬,不過是逢場作戲,當不得真。他說,”謝太太笑了笑,“他說我爸爸是這樣,我爺爺也是這樣的。這讓我怎麼反駁,怎麼回答,我難道要告訴他,我以為他是不一樣的嗎?”
容珩的神情淡淡,雙手隨意放在大衣口袋。
謝太太也似乎不介意他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