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已經妥協,認命。但他們內心深處,未嘗不會對她微辭,他們會為了嚴均成之後結婚的喜悅而短暫地顧不上這些情緒,顧不上、壓住了,不代表沒有。
與其到時候互相生厭,不如儘量少些來往更好。
家和萬事興,有時候不去接觸,不去親近,彼此都舒服自在。
嚴均成低低地嗯了一聲,卻又說道:“我在這邊吃了年飯就去南城,我們一起守歲。”
這是他的堅持。
鄭晚失笑,“你不嫌來回坐飛機折騰,我肯定沒意見。”
……
半夜鄭晚被噩夢驚醒,醒來發現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勉強坐了起來,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摁亮螢幕,現在才凌晨兩點半,他去哪裡了呢?
她穿好睡袍,繫好帶子,整個屋子都鋪上了羊毛地毯,走在上面,一絲聲音都沒有,推開門,只見書房的門是關著的,他這個點還在加班工作嗎?
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忙完,不想現在就去打攪他,放輕腳步,來了廚房。
現在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反而沒了睡意,略一思忖,將頭髮紮好,又穿上圍裙,細緻地從一旁的果籃筐裡挑出個頭均勻的雪梨。
白皙的手拿著雪梨,一點一點地清洗乾淨,削皮、切成小塊,放進已經將冰糖煮化的熱水中小火慢燉。
凌晨兩點多鐘,周圍一片寂靜。
鄭晚拿著湯勺,慢慢地攪拌著翻滾的甜湯。獨屬於雪梨的香甜氣息撲鼻而來,溫暖了這個夜晚。
她其實很享受這樣的時刻,思緒逐漸放空,什麼都想了,什麼也都沒想,這股甜膩的氣味包裹著她,一點點的開心,一點點的沉醉,好似這才是沒做完的美夢。
嚴均成安靜沉著地坐著。
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香菸,煙霧繚繞,縈繞在鼻間揮之不去。
他需要這樣的味道,內心各種念頭都如沸水般翻滾,只有抽一口煙,才能勉強冷靜下來。
鄭晚微微俯身,抬手揮了揮熱氣,想看看燉的甜湯有沒有好,熱氣衝著她,面頰微微溼潤,她想,他也真的很辛苦,這些天來,他每天跟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偶爾回了家也要鑽進書房忙。
可憐的老闆。她念頭剛起,又抿唇笑了一聲,老闆如果還可憐,那她這樣為老闆打工的,豈不是更可憐。
她也太過偏心了。
香菸燃起。
雖然氣味不同,可在某個瞬間,它跟寺廟裡永不熄滅的線香一樣,在點燃的那一刻,誰心裡沒有願望跟期許呢?
鄭晚將燉好的冰糖雪梨盛出來,看了眼時間,確實已經不早了。她平穩地端著碗,來到書房門口,先敲了敲門,再推門進來,聞到了濃重的菸草味。
她跟坐在辦公桌前的嚴均成猝不及防地對視,一瞬間,她驚愕兩秒,他眼眸幽深,似一潭看不見底的古井。
嚴均成沒想到她會醒來,更沒想到她會來找他,夾在手指間的煙還在燃著,快燙到他手指他才反應過來。
他還來不及收起滿身的肅然,身體已經更快一步起身,敞開了書房的窗戶。
鄭晚進來,瞥了一眼辦公桌上的菸灰缸,裡面有不少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