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雲舒一心急話就多了:「花絮棠和蘇先生什麼時候才能來?他們該不會不來了吧,是我要蘇先生陪我來的,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跟祖母交代。」
「別慌。」九方淵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進來之前,你可聽到那群人說的話了?」
鹿雲舒抬眼:「她們說的話?」
九方淵點點頭,循循善誘:「幻境中的人受泗允控制,沒有自我意識,一言一行都會透露出資訊,剛才那些人招呼我們進來,提到了一件事,那便是這個破除幻境的關鍵。」
鹿雲舒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說過,是說雲思姑娘撫琴?」
九方淵鬆開握著他手腕的手,活動了一下手指,指著樓下的舞臺:「等會兒雲思姑娘會在這臺子上撫琴,聽剛才那些人的意思,這雲思姑娘應該是花魁一樣的人物,所以她的表演是這青樓中最重要的節目,勢必要等所有人到齊。」
「所有人到齊?」
「沒錯。」九方淵撫了撫左耳,笑得意味不明,「到時候不止是花絮棠和蘇先生,這附近的『人』,都會趕過來的。」
這是墳地,附近也都是墳地,還能有什麼人?鹿雲舒突然想到什麼,乾笑兩聲:「你說的『人』,該不會是我想像中的『人』吧。」
樓下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潮水般的人湧了進來,這些人穿著不一,有的穿得破破爛爛,有的穿金戴銀,有的穿著單薄的夏衣,有的穿著厚厚的大氅,有的穿著幾十年前樣式的衣裳,有的穿著新近流行的款式,只有一點相同,這些人的臉都是一水的青黑色。
九方淵笑著睨他一眼:「大概是一樣的,人都來了,你低頭看看是不是。」
鹿雲舒依言低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心情複雜,哭笑不得地感慨:「哈哈哈哈哈,咱們這是進了鬼窩啊。」
湧進來「人」分散到四方,十分有秩序地落了座,因為人太多,有些沒有座位的只能站著,但是他們站得十分端正,整整齊齊一排排的,將大堂填了個滿滿當當,沒有人往樓上走,似乎他們根本不知道二樓可以上來。
輕紗蒙面的女子穿著淺綠色襦裙,露出的胳膊如雪般白皙,膚若凝脂,眉似點黛,僅僅只是露出一雙眼,就能看出這女子多有姿色。
婉轉的俏音高聲道:「恭迎雲思姑娘。」
鹿雲舒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推了推九方淵的胳膊:「剛才那句話確定沒喊錯嗎?」
九方淵領著他來到圍欄前:「怎麼了?」
鹿雲舒看著樓下的雲思姑娘:「一個青樓的姑娘,就算是花魁,也用不上『恭迎』二字吧,弄得像什麼重要人物似的。」
雲思姑娘微微頷首:「諸位客人晚上好。」
她的動作不疾不徐,說完這句話,便緩緩坐在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在她面前放著一張矮桌,桌上是一把古琴。
樓裡落針可聞,無人應答,是死一般的寂靜。
雲思姑娘抬起雙手,纖細的手指搭在琴絃上,輕輕一挑,隨著琴音洩出,樓裡驟然昏暗了幾分,不似剛才那般明亮,與此同時,青樓的大門也微微合攏了。
鹿雲舒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那門是自動合攏的,他敢確定沒有人去關門。
「蘇先生來了嗎?」四周一片寂靜,鹿雲舒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我剛才看了一圈,沒看到他和花絮棠,他們進來了嗎?」
九方淵沒多說,只捏了捏鹿雲舒的手,示意他繼續看。
雲思姑娘指尖動了幾下,大堂內陷入完全黑暗的狀態,僅僅是舞臺上有一點亮光,那是雲思姑娘頭上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