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成群,總有貌美的、多才的、討他喜歡的,我還要一個一個地去吃醋嗎?吃不過來。」
嵐月從小養在深閨,閉門不出,教導她的只有三嬸。她眼裡的世界,和信王眼裡的,不是同一個世界。
芳儀殿雖無人居住,日常仍打理得一塵不染,淑妃派來的尚宮女官已帶著一隊宮女內侍,將一應器具用什佈置起來。我把嵐月送到地方交給尚宮,也沒什麼可多留的,告辭回返。
走出芳儀殿院門,就看到夾道那頭信王匆匆而來。一名內侍太監引他到宮門處,對他作揖恭賀。信王滿臉笑容,還打賞了那名內侍一些銀錢,但是等他轉身一走,信王頓時變了一副臉色,陰沉似雷雨將至。
我很少看到信王控制不住情緒,心中瞬間轉過無數血腥殘暴、鋌而走險不顧後果的念頭,譬如現在進去一把掐死嵐月,或者掉頭去找右驍衛將軍,策反他殺進文華殿,血洗宮宴。
他轉頭看到我,止住這些發洩意氣的想法,向我走過來。
我從他身邊錯身經過,他伸手攔住了我:“瑤妹妹,我……”
夾道平直空闊,但凡有人經過都會看到我們,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我對他說:“看殿下的模樣,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要做爹了吧?”
他低頭看著我,面色沉鬱:“你生氣了?”
“這種時候,殿下就別管我生不生氣了,還是想想自己怎麼辦吧。如此性命交關之事,殿下竟然……原本拖一拖還可以從長計議慢慢籌謀,兩三年總能拖得,現在就只剩幾個月了。幾個月能辦成什麼……”
我確實很生氣,但事已至此,生氣又有什麼用?我還生陛下的氣呢,他會因此放過我、懺悔自己犯下的過失嗎?
我按捺住心頭浮躁,對信王說:“殿下既然娶了嵐月,往後你們夫婦倆就是一體,同進同退,為什麼不把自己的為難之處告訴她呢?她……定能體諒殿下屈居人下、如履薄冰的艱險,匡扶協助殿下,不至於鬧出今天這種紕漏。”
嵐月和信王一樣,自幼因為出身而擔性命之虞,壓抑心性、忍辱偷生,境遇相似,更應該同病相憐才對。
“陛下打算等我留下子嗣後就殺了我,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有人流露出知曉防禦的跡象,他就會懷疑你。”信王低頭望著我道,“太妃也是嵐月去向她哭訴,她追著我逼問我才說的,旁人我更信不過。”
我被他盯得一時語塞:“那……殿下不是說自有分寸,怎麼又……”
“她趁我……”信王似乎想解釋,我把臉轉向一邊,他止住了沒有說下去,“罷了,終究是我自己犯下的過錯,我來處置。”
他望向芳儀殿的宮牆,目光中的冷意看得我心驚。
“殿下是想……”我連忙勸止道,“萬萬不可。陛下讓嵐月進宮養胎,命淑妃及三嬸照看,就是明擺著防殿下來這一手。殿下不但不能動手,還得悉心呵護照料,若他們母子有任何閃失,陛下都會把賬算在殿下頭上。”
去年陛下身骨健朗,還會顧念和奉天皇帝的兄弟之情,想著為兄長留一脈後嗣,但是年底他經歷了那次摔倒昏厥的意外之後,這句陛下自己在心裡想想的承諾,可就未必做得準了。
陛下對信王的仁慈,前提是他自己高高在上、穩若磐石。倘若他覺得受到了威脅,那就另當別論。
對我也是如此。
“這裡是我母親生我的地方,”信王仰起頭望著牆內露出一角的芳儀殿屋簷,“我不是陛下,不會對自己的骨肉手足下手。”
這話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
是我逐漸被這座噬人的宮城同化了嗎?方才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信王會趁這個孩子還小、尚未出生時殺了他,那麼我們這些大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