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起來,隔著三四座裡坊,街上就擠得走不了路了,遠近皆亮如白晝。小販在街道兩邊見縫插針地擺上攤位,向路人售賣各種小玩意兒。
路上只有我一個人戴著面具,反而引得行人紛紛側目。我想把面具摘下來,卻發現頸後的繩子被虞重銳打了個死結,只好先把面具掀到頭頂上,等找著人幫忙再說。
系這麼死幹什麼呀,他自己都不好解吧……
我一直往西南繞到康俗坊附近,路上才稍微寬鬆些。本已耽擱了不少時間,再繞這麼大一圈,我恐怕要趕不上開宴了。
一輛四馬油壁車從我身邊越過,我讓到路邊,那車卻停了下來,車上有人掀開簾子喚道:“瑤妹妹,竟在這裡碰到你。”
居然是信王。
信王又道:“瑤妹妹可也是往宮中去赴宴?時間怕是來不及了,不如上車讓孤王攜你一程。”
我站在車下說:“被人看到我與殿下同車而歸,恐怕不妥。”
信王道:“南城素來治安不佳,今日上元開宵禁,賊盜宵小更易流竄犯案,本王怎可為避嫌丟下瑤妹妹一人於此?行正坐直,順其自然,並無不妥。”
我想了想,陛下的宴席我若滯留宮外遲歸,恐陛下生疑,於是謝過信王登車。
上車後我發現只有信王一人,便問:“王妃呢?”
信王淡聲道:“王妃玉體違和,出來沒多久便先行回宮了。”
陪王妃出遊本就是個幌子,中途他肯定丟下嵐月去見其他人了,我也沒再追問。
倒是信王問我:“瑤妹妹為何獨自一人在此?是從集賢坊那邊過來的麼?”
我反問他:“殿下又為何在此?”
“我從南市出來,沿途擁擠,只好從南城繞道而行。”
“我也是從南市出來,沿途擁擠,從此路繞道而行。”
信王笑了笑,視線轉到我頭頂上:“這是瑤妹妹從南市買的玩具嗎?”
我想起頭上還頂著個面具,懊惱地想撥下來,繩子又掛在了髮髻上。信王道:“別動,我幫你拿。”
他轉到我身後去解面具繩結。馬車搖晃,繩子又是死結,他解了很久也未能解開,手指在我頸後蹭來蹭去。
我覺得渾身不自在,縮起肩道:“算了吧,還是等下了車……”
“好了。”信王終於解開了那個繩結,將面具從我頭上拿下來,“瑤妹妹的髮釵亂了,我幫你理一理。”
“不必了,”我側身讓到一旁,“到宮中再請尚宮女官幫忙整理儀容吧。”
信王把手裡的面具翻過來端詳,問:“這女子是什麼人物?是不是男女一對?”
我回答說:“我也不認識,買著玩的,其他的都太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