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會兒,才終於好了一點。
嗓子裡全是血味藥味,內裡的傷處恐怕不易好,但是我現在也沒功夫管這些,對宮人說:“今日中元,香燭燒化都準備好了嗎?我要去佛堂拜祭姑姑。”
宮婢道:“準備是準備了,但是現在太妃請來的大師正在做法呢,而且縣主這病況……”
“無妨,你把東西給我,我去去就來。”
法師在佛堂內和門口各設一祭壇,信王趺坐於蒲團上,位於眾僧之末,隨他們一同誦經。我繞過他們進了佛堂,正中已換上先皇后的靈位,姑姑的牌位挪到了側面。
我到她靈前點燃香燭,行拜禮再三,求姑姑保佑我接下來行事順利,有生之年還可以踏出這座皇城,去看一看全天下的名山大川、洛陽之外的廣闊天地;保佑我找到寧寧和長御的遺骸,讓寧寧與蓁娘冤情昭雪,把長御的骨灰送還金陵故里,落葉歸根,與他親人葬在一起。
拜祭完走出佛堂,信王已經在院中等我了。聽我開口聲音沙啞,信王問:“瑤妹妹病了?要不改日……”
“時間緊迫。”我擺擺手,把他請到偏殿,取來燈燭紙筆。
這回負責甘露殿人手佈置的是李明海,所以信王在宴前就已經拿到了朝臣座次,畫成圖表。我只認識其中與祖父有往來的一小部分,信王倒是全都認得,每個人叫什麼、長什麼模樣、擔任什麼職位,他都瞭如指掌,看來背地裡沒少下功夫。
我先問他:“這裡面哪些是你的人?”
信王坐在書案對面,沒有立即回答。
“殿下不信我?”
“並非我不信瑤妹妹,我都已經對你坦誠相告了,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瑤妹妹手裡。”信王道,“只是這些人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追隨效忠我,我發誓任何時候都不會將他們供出來,即使在瑤妹妹面前也該信守承諾。”
“殿下一諾千金,輔佐襄助殿下的人也會全力效忠的。”我拿起筆,在圖上畫了幾個圈,“是不是這幾位?”
信王抬起頭,目光微訝:“你怎麼知道?”心中則驚疑:「難道有人洩密了?」
“殿下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這幾個人對奉天皇帝、對殿下忠心不二,殿下也不必懷疑他們叛變洩密。”我舉著筆停頓了一下,“就這麼點人,只有兵部的裴尚書一位是三品官,殿下有點勢單力薄啊。”
信王把我手裡的筆拿過去,又圈了五個人:“還有這些也是。”
我把他圈的三個改成三角,兩個打上叉。
“兵部郎中崔嶠,”我向信王確認人和座次名字對上號,“留著兩撇山羊鬍?”
信王點頭。
“崔嶠一直是裴尚書的直系下屬,唯上峰馬首是瞻。裴尚書受過奉天皇帝恩澤,從邊關升調回京,惠及崔嶠,裴尚書理所當然地認為崔嶠也對奉天皇帝感恩戴德。此人已有猶豫搖擺之意,雖不至於變節出賣裴尚書,但緊要關頭,殿下不可把重任交付於他,決策要議最好也不要讓他知曉。
“給事中岑輔元,粗眉鷹鉤鼻的是吧?此人好煙花聲色,收了褚昭儀堂弟送的美妾,已被收買投靠褚氏。不過褚家人並不知道他先前為殿下做事,最近褚氏接連遭變,他那頭也落空了,殿下想想怎麼善後吧。”
我再指向那三個三角:“這三人野心消退,萌生退縮之意,不想冒險,對殿下只是敷衍了事,湊數壯壯聲勢尚可,殿下莫寄予厚望。”
信王望著圖上沉默不語。
我換了一支筆,蘸取硃砂,在圖上接連打了二十幾個紅叉。“這些是一心一意支援三皇子的。”
接著又畫了十幾個紅圈。“這些是完全忠於陛下的,陛下立誰,他們就支援誰。”
還有零星幾個,畫上數字“六”和“七”。“也有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