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說雖比不得鄧大夫的藥靈驗,但也能起些作用。”
肩上那一道劃破的小傷口還在往外滲出小血珠。女婢為我清洗上藥包紮後,退下再去照顧蓁娘。
我洗濯完畢,回到客舍前, 虞重銳和晏少卿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桌旁飲茶。
晏少卿看見我,問:“十餘日不見,賀小姐怎生變得如此憔悴、嬌容枯瘦?”
我摸了摸臉,方才照鏡子確實覺得面色蒼白, 臉頰都凹進去了,也沒找到胭脂點一點。我看了一眼虞重銳,他也盯著我,眉尖輕蹙。
我總不能說是害相思病害的。先前惦記著蓁娘還好,這會兒心思暫松面對他,我自己的那些傷心情緒又冒出頭來。
我坐到晏少卿對面, 只說:“最近……家裡的煩心事多了些。”
虞重銳忽然問:“臉上為何還有傷?”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唇上咬傷, 手指摸到並未出血, 小聲說:“在家已經塗過藥了。”
“怎麼弄的?”
我未及回答, 晏少卿先道:“放心, 看這齒痕的方向,肯定是自己咬的。”
我不想多提家裡那些糟心事,順著應道:“嗯,就一不小心咬到了……”不過這有什麼好放心的……
虞重銳聽完這話,眉頭蹙得更深。
三個人都不說話,我覺得氣氛有些僵,便問他們:“今日並非休沐,你們……不用在省院和大理寺當值嗎?怎會到這裡來?”
晏少卿說:“重銳過來監督黃河堤壩工事,離這邊不太遠,午間回桃園休憩片刻,下午還要再去。”
眼角餘光瞄見虞重銳還在盯著我,我實在沒有勇氣看他,只能揪住晏少卿追問:“修築堤壩,是工部和戶部的事吧?大理寺也要參與嗎?”
“正常工事自然是不用的,不過呢,有時總會有人搞點意外出來。”晏少卿輕蔑道,“工地上鬧糾紛,出了人命,已經停工好幾天了。重銳覺得這裡頭有貓膩,讓我過來查一查。”
我問他:“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鬧事,阻撓工程進度嗎?最近下了那麼多雨,如果京畿也像博州那樣河道決堤,會很嚴重吧?”
晏少卿哼了一聲:“那不正好稱了某些人的心意?”
“你不是最講證據事實,未查明的事,怎可先入為主妄下論斷?”虞重銳斥責打斷他,又轉向我說,“事發偶然,是因為工期太緊、民工積怨所致。”
急著趕工也是因為老天爺不等人,雨說下就下,黃河水說漲就漲,決堤可不會跟人事先打個商量。事情起因可能純屬偶然,但之後有沒有人藉機發揮、小題大做就不好說了。
是我長大了嗎?還是因為看多了別人的壞心眼,自己也跟著心思變複雜變陰暗了,從前我可不會這樣把人都往壞裡想。
我望了一眼虞重銳:“築堤防洪這麼重要的事,怎麼還會有人想要破壞呢?為了打壓對手,不惜拉更多無辜百姓墊背,這樣的人未免也太壞了吧?”
晏少卿在心裡冷哼:「那你可能把你爺爺一起罵進去了。」
我竟覺得無言反駁他。畢竟我們賀家為了所謂的家族運勢,連自己人都捨得殺,何況不相干的外人?
虞重銳溫聲道:“做任何事都會有阻礙,能做成了就好。”
抵禦天災就已經很艱辛了,還要防著**拖後腿,做實事也太難了。仲舒哥哥曾經不滿於光祿寺的閒職,覺得整日無所事事難展抱負,想求祖父幫他換去別的衙門,三叔公就訓斥他: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無功只是不易升遷,犯錯全家跟著受累,光祿寺又清閒油水又多,哪裡不好?那誰誰家的兒子在將作監,整日在外頭風吹日曬喝風吃土,結果下面的人以次充好,修了三年的樓塌了,什麼都沒撈著反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