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做東,請了自己的這些禮部同僚到京城的秀雅樓裡去喝酒。
冬日寒冷,雅間裡的窗子非但是全都關了起來,連角落裡也籠了旺旺的火盆。又有小夥計在屏風後面生了爐子,鍋裡燒著滾熱的水,裡面放了燙酒的酒注子。酒氣共著熱氣蒸騰而上,任是不喝酒的人只怕也要被這濃郁的酒香給燻的有幾分醉意了。
徐仲宣想來也是喝的有些醉了,白玉般的俊臉上籠上了薄薄的一層紅暈,於暖橘色的燈燭光中望來,更添卓然風姿。
聽著同僚的問話,他也不回答,只是面上浮了淡淡的笑意,而後伸了左手,似不勝酒力般,微微的垂了眼,伸手捏著自己的眉心。
石青色的衣袖子滑落了下來,露出他手腕上常年戴著的迦南手串。
坐在他旁側的同僚卻是眼尖的看到了他左手腕上除卻戴著這串迦南手串外,還戴有一根五色絲線編制而成的長命縷。
觀這長命縷編制的甚為精巧,應當是女子所編制。只不過可能是這長命縷戴的有些時日了,所以邊緣之處有些破損。
可即便是這樣,他都是捨不得將這長命縷摘了下來,足可見那女子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
於是這同僚就轉頭笑著對其他的同僚說著:“難怪徐侍郎婉拒了那些人的提親,原來他心中早就是有心愛的女子了。”
一壁就示意眾人看徐仲宣的左手腕。
眾人見了那根長命縷,皆是瞭然的哦了一聲,便又有同僚感興趣的問著:“不知徐侍郎心儀的這女子是哪家名門閨秀啊?說出來也讓我等知道知道。”
徐仲宣依然不答。面上還是那般淡淡的笑意,左手兩根手指不緊不慢的捏著自己的眉心。但是卻也沒有否認。
眾人只以為他這是有幾分羞赧,便都笑了,一時氣氛也越發的熱鬧了起來。而因著眾人覺著徐仲宣竟是有了自己心儀的女子,驚詫之外,又都舉杯前來賀他。
徐仲宣來者不拒,依然是面上帶了淺淡的笑意,酒水一杯杯的喝了下去。
齊桑只在一旁瞧的膽戰心驚不已。
這一晚上公子可都是沒吃什麼,只喝酒水了。他原就有胃寒的老毛病,雖說這酒是溫過的,可哪裡還禁得住這般當水似的喝?
只是這桌上的菜經過這麼些時候早就是冷了。公子原就是喝了這麼多的酒,若是再吃了這些冷菜下去,胃哪裡還受得住?
於是他瞅了個空隙,悄悄的上前兩步,低聲的問著:“公子,你可想吃些什麼?屬下這就吩咐廚房給您做。”
徐仲宣酒意上頭,面上的紅暈較剛剛越發的深了幾分。
聽得齊桑的聲音,他有些發飄的目光望了過來。
“槐花糕。”他低低的說著,“我想吃槐花糕。”
齊桑聞言,只覺得心裡一酸。
上次在醉月樓的時候,公子與周大人、杜大人、沈公子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就是覺得那裡的槐花糕甚是好吃,所以不顧次日還要去官署應卯,連夜送了回去給簡姑娘。而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公子與簡姑娘的這一段孽緣才真正的開了個頭。
可是這些日子,即便是公子並沒有說半個字,可依著他這麼些年跟在公子身旁的默契,他還是能猜測得出來公子和簡姑娘之間肯定是出了什麼大問題。只怕兩個人之間這會早就是橫亙著一道跨不過去的深淵了。
但公子現下竟然想吃槐花糕,也就是說他心中還是在唸著簡姑娘。
又或者說,公子這近一個月雖然都沒有回過通州,可他心中還是一直在唸著簡姑娘。
因為他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公子近來清瘦了不少。除卻必要的公事需要與人交際外,但凡散值回來之後,他總是會坐在他的書房中不出門,也甚少說話。便是他和齊暉送了飯食進去,公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