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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又說著:“奴婢已是吩咐杏兒給您在姑娘書房裡的炕上鋪好了被子,您且先去歇息著。奴婢和杏兒在這裡守著姑娘,便是真有什麼事了,奴婢立時就去叫您,如何?”
徐仲宣想了一想,便也聽從了青竹的話,抽身從徐妙錦的臥房裡出了來,喚丫鬟打了水來,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去西次間的書房炕上躺著歇息著了。
只是雖然是合上了眼,耳朵和腦子還只是嗡嗡之聲不斷,再是睡不著的。於是最後他索性是披衣起床,想著現下池塘裡的荷花開的正好,倒是可以趁著這夜深人靜之時前去觀賞一番,好散一散心,回來再歇息。
於是他便出了西次間,一路出了凝翠軒的院門,望著荷塘旁邊的路就來了。
月光淡淡,路旁戳燈裡的燭光也甚是微弱。池塘旁邊又是栽了許多高高低低的桃樹柳樹,正長的蓊蓊鬱鬱的,一時滿路面上都是交錯著的斑駁樹枝黑影。有風拂過的時候,樹枝隨之搖晃,投在地上的黑影便也跟著在搖晃個不住,瞧著實在是有些陰森森的嚇人。
徐仲宣倒也沒有在意,只是揹著雙手,慢慢兒的在這些陰影裡走著。不時的又站立一會,望著面前池塘裡一大片接天連葉,亭亭玉立的荷葉荷花,心裡在想著一些心事兒。
這般走得一會,忽然就聽到前面傳來了幾聲壓抑著的哭聲。
他往前走著的腳步頓了一頓,抬眼望了過去,只見前面水邊的大青石上正坐著一個人。瞧著其背影纖細窈窕,應當是名年輕女子。只是她面朝向水面,所以並不能看到她的樣貌。
於此深夜,池塘水面上的荷葉荷花層層疊疊的,只遮的水面上黑黝黝的一片,深不見底一般。周邊桃樹柳樹的樹枝斑駁參差,又峭楞楞如鬼影一般,忽然又在水邊石頭上看到一道人影,且是還在嗚嗚咽咽的哭著,若是一般膽小的人見了此情此景,只怕不是會以為自己見到了鬼,然後轉身就跑?
但徐仲宣卻是不懼的。他只是想著,這多半是哪個房裡的丫鬟受了委屈,白日裡人面前又不好發作得,於是便於這夜深人靜之時跑到這池塘旁邊來哭了。
只是他也並不想多管閒事,所以就徑直的轉過了身,竟是想離開此地。
只是剛轉過身往前沒走得兩步,忽然聽得那女子哽咽著說了兩句話兒,他立時只覺得如遭電打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
這分明就是簡妍的聲音啊。難不成坐在這裡哭的竟是簡妍?
他一顆心立時就狂跳了起來,慌忙的就轉過了身來。可又怕她察覺到他在這裡,然後就會跑開,所以忙輕手輕腳的走至旁側的一株柳樹的陰影裡藏了,而後急切的便抬頭望著她所在的那裡。
彼時簡妍正哭的專注,喉嚨被人用手扼住了似的,只哭的都有些喘上不來氣的,滿滿的都是極度的悲傷和絕望。
徐仲宣站在陰影裡,望著她纖弱的背影,看著她雙肩不住的在抖動著,只哭的不能自已。可即便她是如此的悲傷絕望,依然還是沒有放聲大哭,只是用手捂著嘴,死死的壓制著自己的哭聲。
她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然能悲傷絕望成這樣?
徐仲宣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很想上前去安慰她。可也不過是才剛往前走了一步而已,他又頓住了腳步,然後又慢慢的將腳縮了回來,只是站在這裡,緊緊的抿著唇,目光復雜的望著她的背影。
他素來便知簡妍的自尊心極其的強。而現下她之所以選擇於此時夜深人靜之時跑到這裡來痛哭,且還是怕人聽到了,只是死死的用手捂著嘴,壓制著自己的哭聲,那就是不想讓人知道的意思。若他此時貿然上前,只怕非但不會起到安慰她的作用,反倒還會讓她驚慌失措,說不定因著被他看到了自己痛哭脆弱的一面而從此遠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