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若是自己不來,她多則一年少則半年,也會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林淡默默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順著臺階爬上地面。密密麻麻的毒蟲也像退潮一般,跟隨她爬了出去。
少女一聲不吭地看著這詭異的景象,並未露出驚訝或恐懼的神色,更未曾向林淡求救。被關得太久了,她的頭腦已經變得很遲鈍。起初她日夜都在想著如何逃離這個鬼地方,現在她什麼都不敢想了,只是一天一天地熬日子。
她看著被毒蟲拱出地面的十幾具屍體,絕望地想到:如果能早些死了,變成一具沒有感知的屍體,或許是一件好事。
地窖裡藏著那樣一個驚天大秘密,鐵鏈的鑰匙必然會被石貴隨身攜帶,以防掉了。這樣想著,林淡爬出床底後便在他的屍體上摸索一番,果然找到一把鑰匙。他的皮囊裡滿是毒蟲,吃飽了血肉就開始吞吃同類,把薄薄一層面板頂得不斷顫動,場面十分可怖。
林淡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走到門外,發現銅爐裡的藥材已快燃燒殆盡,這才咬破指尖,把自己的鮮血滴落進去。銅爐裡猛然躥出半尺高的火焰,然後冒出一股濃香出奇的青煙,把密密麻麻的毒蟲全都吸引過來。
它們爭先恐後地往銅爐裡鑽,小小一個爐鼎,容量看上去只有半升,卻能源源不斷地吸納毒蟲,彷彿不知飽足。潮水一般的蟲子頃刻間就消失得乾乾淨淨,隨即,一陣令人牙酸的啃咬聲從銅爐裡傳來。
林淡側耳傾聽,不難想象這是各種各樣的毒蟲在展開廝殺,最終活下來的那一條才有資格稱之為蠱蟲。
詭異男子一直跟隨在林淡身邊,默默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他對這個小丫頭越來越刮目相看,也越來越感興趣。她膽子很大,也足夠鎮定,是個好苗子。
“巫蠱師的傳承來自於血脈,”他難得好心情地解說:“你的血脈越純正,培養出的蠱蟲就越強大。當然,培養的手法也決定了蠱蟲的強弱,這個得你自己去摸索。”
林淡並沒有詢問他自己的血脈純不純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算她很弱,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血脈不可更換,意志卻能決定命運,她一直篤信這一點。
銅爐裡的青煙慢慢散去,啃咬的聲音也徹底止息,林淡這才開啟頂蓋,把一隻通體血紅的蠶取出來。
男子眉梢微挑,彷彿有些驚訝,卻並未開腔。頭一次培育蠱蟲就能養成一條血蠶,小丫頭的天賦很出眾。
林淡並未過多研究這小蟲子的用途,而是直接吞進肚子裡。強烈的飢餓感瞬間消失了,令她長出了一口氣。由此可見,成蟲體內蘊含的能量比蠱卵多,那麼比成蟲更好的食物又是什麼呢?
林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蠱王,於是更堅定了學習巫蠱之術的信念。不好好研習蠱術,她根本培育不出蠱王,又哪裡能滿足身體裡的聖蠱?
男子俯身看著她,喟嘆道:“那麼噁心的東西你也吃得下?”
林淡充耳不聞,只管把銅爐裡的灰燼倒出來,用手帕擦拭乾淨,然後裝進書包。她把石貴的家搜尋了一遍,拿走了他的手機和現金,又把自己留下的痕跡一一清除,這才回到地窖,把少女腳踝上的鐵鏈開啟,吩咐道:“你跟我走。”
少女木愣愣地看著林淡,滿臉都是茫然,直到束縛了她一千多個日夜的鐵鏈被林淡“哐當”一聲扔在地上,才猛然回神,不敢置信地低語:“你要帶我出去?”
“對。”林淡點點頭,語氣篤定。
少女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表情驚恐:“不要,那個人在上面!他要是發現了,也會把你抓起來!”她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早在無盡的折磨中被消磨乾淨了。
“他不會回來了。”林淡摸摸她的腦袋,嗓音溫柔:“不要怕,你已經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