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記得這江嗎?」
「廢話。」這叫什麼問題,蘇晚晚從小在相原長大的,小時候每天放學都要經過原江堤壩。
江水的波光倒影在許尉的眼中,瀲灩了眸光。
正當蘇晚晚看著看著即將陷進去時,聽見許尉飄來一句——
「那你記得五歲的冬天,你把我推下了水?」
「就在這條江。」
「……」
記憶如同閃閃發光的碎片在新曆崩塌之際偶然拼湊起,蘇晚晚的腦海里就這麼出現了沉睡已久的兒時回憶。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適逢許尉小朋友剛搬來不過半年,到相原的第一個冬季。某天蘇晚晚小朋友又一次溜到了他家,聽到許尉父親在訓他。當時是因為什麼原因來著?似乎是小許尉前段時間感冒,小病初愈,教訓他男子漢大丈夫身上全是虛肉,關鍵時候連個小感冒都頂不住。
於是許爸爸給他報了冬泳班。
於是老小區單元樓裡又聽到了殺豬似的哭嚎。
幼兒園老師說要幫助身邊遇到困難的小夥伴,小蘇晚晚覺得自己義不容辭,成為幫助許壯壯的一份子。
「所以,這就是把我推下水的理由?」許尉聽完她的狡辯,沒有得到任何安慰。
蘇晚晚點頭,眼珠子倒是很實誠往其他地方瞟。
心虛了。
「當時我給你準備了游泳圈啊,而且地兒是四喜選的,是片灘塗,不會淹死的。」
「對,」許尉微笑,「所以我最後不僅差點凍死,還沒學會游泳,最重要的是,滾了一身泥回家,又被打了一頓。」
「嘿嘿,許叔叔確實嚴厲了一點。」
蘇晚晚替他鳴不平,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許尉就靜靜看著她,一言不發,看到後面蘇晚晚實在受不了,搓搓手臂:「好冷啊,我們走吧。」
硬著頭皮往前走。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逃。
快走了幾百米,蘇晚晚走不動了。高跟鞋真的太受罪了,她不知不覺放慢腳步,這一慢,顯得剛才一路迎面的江風也緩了下來。
「許壯壯,我小時候真的對你很過分嗎?」
「怎麼,願意讓我幫你回憶了?」許尉唇角勾起一抹不惹人注意的弧度,語氣鬆快。
蘇晚晚鼓起腮幫,不由懊惱:「也不是。只是我好像隱隱約約回想起一點,向你確認確認。」
許尉揶揄:「真是不容易。」
蘇晚晚卑微道:「那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都是四五歲的事了,誰記得那麼清。」除了他這個愛記仇的,蘇晚晚內心添了一句。
許尉的笑容斂了斂,沉聲言:「四五歲,的確不如十四五歲。」話裡有話,話裡明顯有火藥味。
蘇晚晚沒聽懂:「啊?」
許尉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平視前方的路,不再說什麼。
見他臉色突然變差,蘇晚晚再次放低音量,弱弱道:「也許,我真的對你不好,塞你不愛吃的菜,把你當馬騎,還推你下冰水……」
「不用重複,謝謝。」許尉及時打斷。
「哦,」蘇晚晚吐了吐小舌頭,繼續,「總之,四五歲的我還不懂事,或者罵了你?或者打了你?但我保證我絕對絕對沒有惡意,對你,許壯壯,一丁點都沒有。」
許尉聽得,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衝動被鼓舞。
表情也逐漸由陰轉晴,大晴天也不為過。
「不過換個思路想想呢,」蘇晚晚話鋒一轉,「我罵你是為了你好,為了在你人生道路上不走歪路,我打你其實可能只是建立在友好的基礎上碰了一下,摸了一下?」
她管自己排山倒海的手勁叫按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