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就這麼大點地方，端王一會兒又踱過來了，站在畫案一邊也不出聲，看她畫線稿。看了一會兒，他又問，&ldo;你從幾歲開始學畫的？&rdo;
瑤光沒細想，隨口道，&ldo;要是從跟老師認真學的時候算起的話，是六七歲吧。&rdo;
他&ldo;哦&rdo;了一聲，不再作聲，隔了一會兒又問，&ldo;那你學了多少年啊？&rdo;
瑤光剛想驕傲地說&ldo;前前後後十幾年呢&rdo;，猛地警醒，哎，等等。他其實是在問我多大年紀了……
她抬眼看著端王，見他居然裝得若無其事，好像根本沒有刺探她年齡的意思，忍不住想笑，咬了咬唇慢悠悠說：&ldo;學無止境。我前後拜過近十位老師，一生鑽研。其實，我是個老婆婆。&rdo;
端王噗嗤一聲笑了，&ldo;你要是個老婆婆，那我就是個老爺爺。&rdo;他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繃嘴咬唇，悔之不及。
瑤光越發覺得好笑，故意拖長語調，學著老郡主那種慢悠悠顫巍巍的聲氣說，&ldo;我呀，比觀主師父還大呢！真的！&rdo;
端王笑看她一眼，&ldo;不對。你是個妙齡女郎。我知道。&rdo;
瑤光把筆放下，一手托腮，&ldo;你怎麼知道？我非要說我已經雞皮鶴髮，不，頭髮都掉禿了，連牙齒都掉得沒剩幾顆。&rdo;
端王臉上笑意越來越濃，和她無聲對視了一會兒，他低聲道：&ldo;我就是知道。&rdo;
瑤光腦內又電閃雷鳴金光大作，我去！低音炮配上這個顏這個表情‐‐這是什麼核武級別的攻擊！他話沒攤開說，可是神情音調裡的暗示可太豐富了。
瑤光趕緊移開眼不再和他目光相觸，可還是覺得耳朵裡面癢癢的，心噗噗亂跳，忽然間，她又想到上次在戲樓時他問的話，不由轉過眼睛看著他，笑嘻嘻拉長聲音問，&ldo;真‐‐的‐‐嗎？&rdo;嘿嘿，&ldo;可是，上次你來翠谷時，不是還不確定我是男是女麼？&rdo;
端王臉紅了，也憋不住垂眸笑了，可他隨即又抬眸看著她，又說了一次，&ldo;現在，我確定了。&rdo;
又來！為什麼這種大招你可以連發啊？不需要技能冷卻時間麼？
瑤光臉頰發燒，轉過身子，在座椅上調整姿勢，重新抓起筆，可她不敢在畫稿上畫，因為此時手都有些發顫，她在一旁的草稿紙上磨碳條筆尖，等她確定自己說話時聲音不至於異樣才開口，&ldo;那，又如何？&rdo;
&ldo;如何？&rdo;端王一伸手，左手袍袖嗒一聲落在案上，蓋住瑤光面前的畫稿。他俯在案上，問她，&ldo;我已經問過你一次，上次你沒告訴我，現在我再問一次。&rdo;
&ldo;你，叫什麼名字？&rdo;他盯著她，一字一字緩緩地問，心頭跳得厲害，希望她能快點回答。可她半垂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眸子，一張素淨的臉上無悲無喜，微微扭著脖子，彷彿在盯著他衣袖一角上的織紋細看。
她沉默了一刻，抬起頭，對他笑了，柔聲道：&ldo;六郎，你袖子掉進我顏料盒裡了。&rdo;
六郎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他朱紅袍袖一角染了好大一塊靛青還間雜著綠色藍色，漸漸往雲紋織縫裡浸染，韓瑤光咬著下唇，幸災樂禍看著他嘻嘻笑。
他驚怒之下抬手一甩袖子，不料他這袍袖極吸水，一甩，韓瑤光臉上立刻就多了一道細小的彩點，他一怔，她&ldo;哎唷&rdo;一聲抹了把臉，一見他又要甩袖子趕緊從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