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子走後不久,瑤光一人獨行,有些時候也不想遮掩身份了。幾日後她到了潯陽。潯陽此時已經是個相當繁華的大城,她在驛站財大氣粗地住了一晚後,給了小吏一筆豐厚小費,在牆上畫了一幅群狗圖,又命小吏招待&ldo;她的摯友&rdo;季公子。
其實瑤光並沒離開潯陽。她改換了形貌,打扮成一個黃瘦的彷彿病癆鬼的年輕男子,去市坊店鋪買了許多東西,僱了幾個挑夫到了碼頭,租了一艘小船沿著潯陽江頭遊玩了一天,又回到碼頭,重新住進驛站,當然了,換了張路引。她現在改換身份面貌已經頗有經驗了,十七郎給她的這七張路引可是好東西,真貨!得省著點用。路引也並非像她從前想的那樣只要進城門就得拿出來‐‐那是在京畿之側才有的規矩。出了京畿,只有在住驛站,或是要過州府時,才需要在進城時呈交路引,當然,如果一個縣城突然出現緊急情況,縣令也可以嚴格把關,從一縣到另一縣,只要給城門守衛一份進城錢就成了,和守衛們混得臉熟的當地居民甚至不用付錢。
瑤光頂著黃仁安的名字重新住進驛站,這次,沒敢再財大氣粗,但黃仁安是來潯陽求醫的,咳血不止,小吏們將她和兩個小商人分到一個院子,她跟人打招呼的時候pua地噴了一手帕血,又咳個不停,這倆小商人很快給了小吏們錢,挪去別的院子了,讓肺癆病人享受單間獨院待遇。
瑤光住進驛站第二日下午,她的摯友季公子帶著倆狗腿子來了!沒多久,她就聽見季公子砍牆了。哈哈哈,為什麼聽得這麼清楚啊?不僅是因為古代建築隔音效果差強人意,更因為她留畫的院子就在隔離癆病病人的院子隔壁啊!她早計劃好的。
季鋒盛怒之下,又有了慣性思維,還以為韓瑤光早就先他一步跑了,哪裡知道從那時起,兩人易位了,韓瑤光偷偷跟著他呢。
他繼續&ldo;追蹤&rdo;了數日,從潯陽到了宛州,不知怎麼忽然醒悟過來,這一路上,但凡他失了韓瑤光的蹤跡,無法推測她下一步行蹤時,就會有一位女道士或是著男裝的麗人留下行蹤,倒像是故意在指引他。莫非……
若是在草原上尋找狼群蹤跡,推測部落遷徙的路線,季鋒自然是一把好手,但他並非打小就立志做錦衣衛密使的人,經手的案子雖多,畢竟不是做第一線工作的,終於冷靜下來後,仔仔細細將潯陽以後的諸多線索當時沒在意,事後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的蛛絲馬跡整理一遍,畫了路線圖,又將幾個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場景畫下來,這才肯定了‐‐獵人與獵物,早就易位了!
不過,韓瑤光故布疑陣,是為了什麼呢?擺脫他的追蹤?那她只管走就好了呀。也許,她其實是覺得,離我不遠,會更安全?所以,她只是換了種方式,使用我的&ldo;暗中護送&rdo;服務?
季鋒疑惑的時候,韓瑤光也挺鬱悶。
她本以為這會挺好玩的,可是,現在她不覺得好玩了。
昨天下午,她偽裝成一個到城裡賣山貨的農家少年,跑去季鋒所住的酒樓偷窺。
這兩日季鋒不知道是怎麼了,不急著走了,也不去找官差捕快發動他們去找可疑人物了。宛州,自從他們來了就沒放晴過的宛州,每天都在下雨,雨中夾著雪,還刮著風,又潮又冷。瑤光感覺像是回到了冬季的蘇格蘭高地。
季鋒像是被宛州的糟糕天氣給感染了,行動弛緩,神情憂鬱,坐在酒家樓下,斜倚著靠椅,對著窗外的陰雨發呆。
瑤光在路對面瞧見他桌上放著筆墨,好像還畫了張圖。她把斗笠壓得低一點,想要走到酒樓屋簷下假裝避雨,看看他畫了什麼。
宛州城內的街道也是青石板路,但是市政管理水平和居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