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平那會心態是崩潰的。
只是他是個不愛哭的男人,心裡再痛,也只是硬扛著。
他知道自己沒本事,沒辦法讓老婆過上好日子。
妻子走後,他不怨恨她。
她本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願意跟他吃苦是她的良善。
而他讓她吃苦,是他心底最大的愧疚。
尤其他很愛妻子。
很愛很愛。
愛到願意為了她,可以犧牲一切。
可是她走了,往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當時年紀小小的謝妍萱,看著父親眼中的光亮一點一點黯下去,心裡也是慌張的。
她個子小小,又瘦瘦弱弱,如小鹿般脆弱,“爸爸?”
但謝正平當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他已經三天三夜沒說話了。
也三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謝妍萱真怕他餓出病來,哭著喊著讓他清醒一點。
“爸爸,你快起來啊,你別這樣。”
小小的孩子,什麼也不懂,只知道父親不說話不吃飯的樣子,很可怕,好像要死了一樣。
當時小妍萱徹底慌了,直接拿冰水潑了謝正平一臉。
那冰涼刺骨的冰水潑在謝正平臉上,他才兩眼無神的看了看女兒,最後眼睛一黑,就昏迷過去。
小妍萱當時嚇的不行,哭著出去求鄰居的幫助。
“阿姨,我爸爸昏倒了,求你救救他。”
路過的鄰居看到她哭的那麼傷心,跟著擔憂,便進來看。
等鄰居到了屋裡,才發現謝正平發起了高燒。
當時幾個人合夥一起把他送去了醫院。
但去醫院是要花錢的。
幾個鄰居看他們父女倆挺可憐,便湊了點醫藥費交了。
但那點醫藥費遠遠不夠。醫生說還需要交費,不然不能一直住下去,畢竟藥也是要錢的。
當時小妍萱扎著兩個麻花辮子,小臉一臉為難。
“叔叔,還需要多少錢啊?”
那醫生看她年紀小小,卻要承擔養大人的辛苦,便摸摸她的腦袋道。
“還要五十塊。”
“你爸爸高燒不退,之後估計還得輸液。”所以五十塊可能也不夠。
當年那個行情價,五十塊對一個鄉村的貧困人家來說,真的是天文數字了。
小妍萱在經歷了幾個跟母親去逛街的經驗,也會知道五十塊不是小數目。
可父親不能不治。
於是她沖沖跑回家,去存錢罐裡拿錢。
那陶瓷做的罐子裡,零零散散也只有十塊錢。
小妍萱望著那些零零碎碎的錢,覺得十分難過。
她終於明白,母親為什麼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了。
因為貧窮讓她連病都看不起。
可她現在該怎麼辦呢?
母親走了,父親又生病,還需要很多錢。她該去哪裡弄錢呢……
小妍萱被這個難題給難住了,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那是一種無能力的難受。
她想放聲大哭,卻知道這時候不是哭的時候。
於是她擦了擦眼淚,重新給自己紮了麻花小辮子,然後拿著那零碎的十塊錢先去醫院墊付。
收錢的那個工作人員,見她這般,也有些同情。
便說,“小妹妹,你要實在沒錢,可以把你的頭髮賣了。”
“你這頭髮長的很好,應該能賣二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