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四合,街道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的身影。馬蹄踏著街道,發出響亮的聲音,劃破安靜的夜色,傳出去很遠。王小姐不知下了多少藥,桓羿之前耽擱了那麼一會兒,又一路趕回來,此刻就連意識都快要模糊了,只剩下本能在駕馭馬匹。
直到遠遠看到越王府的樓宇,他的心才一下子靜了下來。
她在那裡。
這個念頭讓桓羿清醒了許多,他在門口翻身下馬,甚至沒來得及交代什麼,便快步朝主院走了過去。
守門的僕役只覺得一陣風從身邊刮過,剛要問候行禮,人已經走出去很遠了,頓時愣住。好在大吉等人立刻趕上來,分走了他的注意力,也沒問王爺這是在急什麼。
桓羿的腳步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在跑。
夜風吹在他臉上,卻沒有帶走幾分燥熱。若不是憑著一腔意志掌控,他只怕已經倒下去了。
遠遠看到主院門廊下點著的兩盞燈,還有燈下站著的那個人,桓羿腳步微微一頓,然後又迅速走了過去。
甄涼尚未意識到他的異樣,迎上來招呼道,“殿下回來了。”
從桓羿出門,這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寧,做什麼都無法集中精神。原本還想給江南那邊回幾封信,誰知提起筆就在發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寫了滿紙桓羿的名字,連忙丟進火盆裡燒掉。
眼看著天色暗下來,她在屋子裡也坐不住,只好跑到外面來等。
好在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桓羿壓低聲音應了一聲,急促地道,“先回屋。”
夜風有些冷,再說桓羿又是從外面回來,甄涼自然不會拉著他在外面說話,於是主動在前面引路,推門進屋。
跟外面不一樣,房間裡點了明亮的燈火,甄涼只要一看,就能發現他的異樣。所以在她進了門,迴轉身來要說話的瞬間,桓羿下意識地做出反應,兩步上前,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殿下?”甄涼有些疑惑地出聲詢問。
桓羿也意識到自己這種做法,似乎是掩耳盜鈴。但他確實不太想讓甄涼看到自己這幅樣子,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鬆手,輕聲道,“不能看。”
這話沒頭沒尾的,讓甄涼十分不解。然而不等她開口詢問,只覺得肩頭一沉,桓羿整個人都靠在了她身上。
屬於他的氣息撲面而來,甄涼先是有些暈眩,然後才從這氣息之中察覺到不正常的地方。她抽了抽鼻子,確定自己聞到的是血腥味,不由吃了一驚,語氣也焦急起來,“殿下受傷了?”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桓羿的意識再次迷糊了起來,反應也變得遲鈍,聽到甄涼的話,腦子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沒有受傷。”
頓了頓,又說,“沒有受傷,是別人的血。”
當時殺了那個侍衛,只怕血沾到了自己的衣袍上,太不小心了,他糊里糊塗地想,阿涼一定是擔心了。
但雖然是這麼想,卻沒有多少焦慮的意思。好像讓阿涼為自己擔心,也不是什麼壞事。
甄涼鬆了一口氣,雖然聽桓羿這麼說,就知道這趟出去一定萬分兇險,但是既然他沒受傷,就暫且不必追問。放下心來之後,她又察覺到了桓羿身上另一處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身體發著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掛在自己身上。
他比甄涼高了不少,靠過來的時候,腦袋耍賴一樣耷拉下來,枕在她頸間,撥出的氣息也直接打在她的脖子上,那滾燙的溫度,幾乎能將甄涼灼燒。
這顯然也是不正常的。
但這次,甄涼遲疑了一下,才問,“殿下……是在發燒嗎?”
“不是發燒。”桓羿的臉頰下意識地在甄涼脖頸間蹭了蹭,那驚人的熱度再次讓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