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覺得怎樣?”給桓羿穿衣服時,成總管聽他咳嗽了兩聲,連忙問,“是否要請個太醫來看看?”
桓羿搖了搖頭,“不必。不過還是老毛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省些事吧。”
“是。”
“對了,那個甄女史——”桓羿又開口。成總管連忙抬頭看向他,等著吩咐,但桓羿說到一半,立刻意識到如果自己表現出對她的過分關注,也不妥當,便改口道,“不是說叫她來給我侍奉筆墨?我這幾日覺得精神好些了,想親自抄一本經書,中秋節時供奉在父皇和母妃靈前,就叫她來伺候吧。”
“這……等用了早膳,我就讓人請她來。”成總管本來想反駁,但轉念一想,這一個月,桓羿的飲食逐漸正常,身體確實強健了許多。若只抄一本,也不費什麼神。
而且,這是桓羿時隔三年之後,第一次提起“母妃”這個詞。
宸妃殉葬之事是桓羿的心結,這個詞也就成為了他的禁忌,成總管以往想勸,都只能含糊地說兩句,決計不敢點明。如今他主動提起,料想已經慢慢走出來了,成總管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攔著?
於是早飯過後,甄涼就來到了桓羿的小書房。
和光殿地方不大,但只住桓羿一個主子,伺候的人又少,也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每個房間的格局都小,書房裡擺了書架和許多的書,看上去就更為逼仄了。
桓羿坐在書堆裡,臉色還是蒼白的,眼睛卻亮得像一團火,看著甄涼,“你叫什麼名字?”
說來也好笑,甄涼都來了一個月了,還未曾正式拜見過他。
但如今桓羿主動問起,也是承認她的意思了。甄涼這般想著,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回殿下,奴婢姓甄,單名一個涼字。”
“是哪個字?”
“是冰涼的涼。”
桓羿還沒說話,成總管在一旁先覺得不妥了,“甄女史,這個名字未免也太——”聽著就不是什麼好兆頭。
甄涼倒也不辯解,看向桓羿,“殿下若不喜歡這名字,也可以另外賜名。”
這當然不是她的原名。她本來是沒有名字,在那戶人家裡,只有一個指代身份的“大丫”而已,哪裡有什麼體面的名字?至於後來——後來,倒是有人精心給她取了名字,但那就像是給漂亮的玩意兒取個風雅的名字,為的是抬高身價。
再後來,甄涼在桓羿的照拂下進了宮,桓羿問她可要改名,甄涼便毫不猶豫地改了。
這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因為那戶人家姓賈,所以她姓甄;因為半生漂泊,心早就死了,所以她名涼。
那時,桓羿似乎也是不贊同的,但他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不會隨便否決別人的意思,只說,“名字而已,由著你自己的意思便是。但是我希望你入了宮,就拋卻前塵往事,好好過日子,說不定哪一日心就又熱了。”
他沒有說錯。
而將這顆心重新溫暖過來的人,正是他自己。
甄涼沿用這個名字,只是習慣了而已。但假如桓羿不喜歡,換掉也無妨。她早就已經從那些沉窠之中掙脫出來,不再需要一個名字來標榜自己的態度了。
然而桓羿的關注點並不在這裡,隨意地搖了搖頭,“並無不喜,不過是個名字。”
他轉過頭,看向面前的桌案,似是隨意地道,“我要抄一卷《金剛經》,缺個人磨墨。皇嫂既然遣了你來,就跟著伺候吧。”
“是。”甄涼應了一聲,走到桌旁,先取小水壺往硯臺里加了水,然後又挑了一塊墨錠,低頭磨墨。桓羿也沒有看她,而是拿起面前的金剛經翻看。
成總管見沒自己的事,便默默退下了。
直到墨磨好了,甄涼放下墨錠去洗手時,桓羿才突然開口,“昨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