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哀家也就放心了。如今第一要緊的,是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誕下皇儲。”
“兒臣謹記娘娘教誨。”越羅紅了眼圈兒,捏著帕子道。
最後她才拉著李定宸,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面上露出幾分遺憾,“哀家只怕是看不見陛下親政的那一天了。”
雖然人人都知道她這番話有交代遺言之意,但聽到這句話,還是都忍不住鼻子一酸,滾下淚來。李定宸尤為難過,“娘娘快別這麼說,不過是一點小風寒罷了,很快就好的。您還要看著我和阿羅的孩子出生,含飴弄孫呢。”
“莫說傻話。”趙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哀家知道你們忌諱什麼,但生老病死,天道有常,哀家的時候到了,要去下頭見先帝,這是喜事,何必哀傷?”
又叮囑李定宸,“陛下近來行事頗有章法,但要切記不可急躁,事緩則圓,朝中大事樁樁件件都牽連著天下萬民,斷不可輕忽了。”
“是。”李定宸點頭答應。
趙太后說完了這些,就閉上了眼睛,面上露出疲色。
越羅扶她躺了下去,幾人悄悄從內室退出來,彼此對視,眼中都多了一抹憂色。即便不想承認,但趙太后只怕沒有多少日子了。片刻後,江太后先開口道,“後面的事……也該準備起來了。”
李定宸聞言面色一變,一言不發提腳就走。
越羅知道這件事上他只怕不會開口,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因此留下來跟江太后商量。說完之後,江太后見她一直往門外看,這才擺手道,“跟上去看看吧。皇帝從小就心軟,趙娘娘待他又好,怕是……見不得這樣的事。”
越羅是在萬年宮後面的院子裡找到李定宸的,他躲在隱蔽的角落裡,被周圍繁茂的花木遮得很好,險些就錯了過去。
走進去才發現,這裡擺了一套石質的桌椅。
李定宸正在盯著一棵樹出神,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只是開口道,“朕小時候,不想上課了就躲在這裡。只有趙娘娘能找來,找到了也假裝不知道,還偷偷給朕送食物和水。江娘娘雖是生母,但對朕一向嚴苛,趙娘娘卻溫柔可親,耐心包容。她比誰都希望朕成為一代明君,卻偏偏從不拘束朕。”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微微哽咽,便停了下來。
越羅走到他身後,忍不住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她知道他現在很難過,但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找不出來,只能以此聊做安慰。
李定宸忽然轉過頭來,抱住她的腰,將頭埋進了她的懷裡。
越羅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掙開,但下一瞬這個動作就頓住了。她能夠察覺到,抱著自己的李定宸身體微微顫抖,發出細細的嗚咽聲,這是在——哭。
抬起的手僵了片刻,落在了李定宸頭上,一下一下輕輕的摩挲著,另一隻手拍撫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一開始李定宸只是無聲的啜泣,只偶爾洩露出一點聲響,到後來就變成了小聲的哭泣。越羅厚厚的冬裝都被淚水浸透,潮溼的觸感直透面板。
他那麼難過,但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是越羅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這世上有很多事,不論你有多大的能力,都無計可施。
生死無常,便是帝王也不能左右。
但哭過了,擺在那裡的事情也還是要去面對。
天泰八年十一月十八日,皇帝下詔,命宗室命婦入宮侍疾。
說是侍疾,其實就是越羅領著她們在萬年宮外坐著罷了,並不需要她們真的去做什麼。不過人一多事就雜,又是在數九寒天,因著趙太后病重許多事都一律從簡,自然是比不得在家中舒適。
但沒有人抱怨,所有人都擺出一張端莊肅穆的臉。因為到這一步,她們都知道,趙太后只是在熬時間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