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羅每將一卷布料放下,發出的聲音都會讓李定宸下意識的抖一下。他的視線下意識的落在皇后看上去有些纖細的胳膊上,完全無法理解這樣一雙胳膊,如何能發揮出那麼大力量。
他抬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水,心不在焉的上前幾步,看了半晌,才挑出兩匹來。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他便有意識的詢問道,“說起來,朕還沒問過皇后,入宮之後是否習慣?想來從前皇后在家時,應當與宮中不大相同吧?”
越羅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宮中一切都好,只是妾在家時,每常跟隨父親學習騎射武藝,入宮之後卻是不能再擺弄這些了。”
“原來皇后還學過武藝?”李定宸立刻興奮起來。
他性格活潑跳脫,自然不喜歡拘束在屋子裡念那些經史子集,相較而言更喜歡習武。可惜舞刀弄棒總免不了受傷,再者帝王之尊也不適合學這些,因而江太后一向不許他學。就是騎射,也只是學些皮毛,應個景兒罷了。
可想而知,得知皇后身為女子竟能學習武藝,自然令李定宸驚羨不已。
越羅本來是故意試他的意思,見他這個反應,不似不喜,倒像是歡喜得過了頭,便問,“陛下不覺得婦道人家擺弄這些東西不妥當麼?”
“怎麼能這樣說?當年成徽高皇后還曾隨同太-祖打天下呢!世宗皇帝的劉皇后也是將門虎女。這兩位都是德傳後世的奇女子,皇后又怎可因女子之身便妄自菲薄?”李定宸立刻反駁道,“朕倒是想學武藝,可惜母后總是不許,說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好沒意思。”
“陛下想學武?”越羅這回是當真驚詫了。
不止是大秦,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天下穩定之後,君王因為忌憚武將手握兵權之故,往往都要崇文抑武。
畢竟文臣便是再能耐,也不過如王霄這般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威凌皇權,很少也很難去想更進一步。因為他們更善於在平衡之中博弈,奪取掌控權。譬如李定宸如今想要收回權柄,免不了要跟王先生對上。但即便王霄不願意放權,最極端的選擇也不過是廢了他,另立傀儡新君。
但武將手握兵權,便如身懷利器,殺伐之心更重。若有了機會,只怕改朝換代只在頃刻。
所以歷來上位者都有意壓制武將,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文臣高於武將的風氣。尤其是天下太平的時候,朝中由文臣把持,武將難以立功晉升,除了帝王近侍之外,餘者均不受重視,已經成了常例。身處其中者視之為理所當然,也不會去考究其源頭。
父親便時常感慨當今風氣大變,天下男子竟以文弱為美,武風凋零,長此以往只怕不堪設想。
而李定宸身為帝王,竟酷愛武藝,怎不令人驚訝?
提到這個問題,李定宸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這件事他在心裡想了很久,身邊卻根本沒一個能聽他說的人,以他的性子,憋了那麼久也已經是極限了。何況越羅又似乎正是一個“同道中人。
因而李定宸聽她這麼一問,不由得道,“自朕登基以來,邊蠻欺朕年幼,年年襲擾,邊境一直不太平。而朝中諸公卻不思抗敵,只一味求和。豈止蠻人反覆之輩,若不是被打疼了,豈會知道忌憚?”
越羅琢磨著這後一句話十分耳熟,低頭想了一回,才記起這正是當年世宗時常掛在嘴邊的話,便問李定宸,“莫非陛下欲效世宗皇帝故事?”
李定宸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激動得險些抓耳撓腮,幸而還記得身為人君須得穩重,才咳嗽一聲,將這種情緒壓下去,唯有一雙虎目灼灼生光,熱切的盯著越羅,“朕欲效世宗皇帝舊事,不知皇后能否做貞全皇后?”
貞全皇后劉氏,並非世宗元后。她父兄皆是寧州守將,永初九年邊蠻來犯,因時任寧州知州的官員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