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之情,便只會對著朝廷。可朝廷不該也不能承擔責任,否則將來就沒完沒了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願意第一個開口。第一個開口的人,無疑就定下了這場小朝會的基調,這件事情,他們卻都不願意承擔。
最後還是王霄上前道,“回稟陛下,既然是發生在馬球賽場上,此事還當戶部署理,由馬球賽相關人員與死傷者家屬商議處理。”
雖說這種意外跟球場其實也沒關係,但事情發生在這裡,人家又是來看球賽,花錢買了票進來的,馬球場少不得要負起責任來。至少死傷者須得給一筆賠償。至於怎麼賠償,就需要慢慢磋商了。
眾人聽到他這麼說,才忽然想起來,這馬球賽雖然是陛下倡議的,但早就已經歸到戶部名下,算是國家所有。
他們不願意開口,本來也是怕摸不清楚皇帝的意思,貿然開口反而讓陛下不喜。這會兒聽了王霄的話,一個個都站出來贊同。就是戶部尚書,也當仁不讓的拱手道,“臣回頭就去安排。”
事情暫且就是這樣處置,後續如何,卻要看談判的結果。
然而這並不是重點,真正需要這些人聚集在這裡的,是另一個問題,“陛下,這馬球賽可要暫停?”
雖說球場那邊也很無辜,但畢竟人命關天,出了這種事,這個節骨眼上繼續舉辦不太合適。京城百姓這會兒正是驚弓之鳥,很多人都不會再去看馬球賽,生意只怕十分冷清。而且它畢竟歸屬朝廷名下,對朝廷的名聲也有影響。若是讓百姓對朝廷心生不滿,反而不美。
但這些官員也不敢說停辦馬球賽的話。
一來這是皇帝首倡,而且一向十分關注,這次說起來又是無妄之災,非要讓關了,這不是跟皇帝對著幹嗎?二來,去年單是西京馬球賽,就給朝廷添了幾千兩銀子的進項。四京加起來有將近五萬兩。尤其是北京一帶,因民風彪悍,人人都會騎馬,馬球賽規模更大,收益也多。而南京人口稠密,雖然不尚武,但卻更捨得花錢看熱鬧,同樣進項頗豐。
這還是因為今年大部分的收益都投入進了組織球賽、修建球場上。而且畢竟剛開始嘗試,規模也沒有完全發展起來,往後只會更多。
按照戶部的計算,兩三年內,這份收入便能增加到十萬兩。
整個大秦一年的歲入,最高時也只有一千萬兩。那已經是世宗朝的舊事了,這二三十年來,每年能收到的不過七八百萬兩,而這其中大概有六七成要用作軍費,養著九邊近百萬將士。這是絕對不能節省的。
餘下要支付官員俸祿、撥給各地使用,真正能夠留在國庫的,一成都不到。
而朝廷不管要做什麼事,開銷都是從這裡出的。七八十萬兩銀子聽起來很多,但偌大個朝廷,要辦的事情那麼多,還要養著數量越來越多的皇室宗親和封了爵位的勳戚,根本不夠。
就說朝中這些官署,本是前朝留下來的。自從太-祖年間修葺之後,百五十年來只修整過兩次。很多衙門看起來都寒酸得很,就連閣老們理政的地方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皇帝靡費,也經常從國庫裡掏錢花,什麼封禪、修建宮室皇陵都少不得出錢。
多了這十萬兩銀子的進項,戶部就寬綽多了。
而在座的各位,都是能從中得益的人,也知道這好處,因此根本說不出停辦馬球賽的話來。
說起來,這也是李定宸的先見之明。如果當初馬球賽歸入內庫,是自己的私產,這會兒只怕朝臣們要撞柱子犯言直諫,要皇帝別為了逸樂之事罔顧人命了。
而現在,即便是提議暫停,也立刻就有官員出聲反對,“此事本是無妄之災,一出事就暫停,這不是因噎廢食嗎?”
“正是,若是這會兒停了,說不得會有人以為是心虛,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