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結草銜環,終身侍奉他。
這話曹善來不敢接了,恭恭敬敬地侯在一旁。
程景頤止了笑,半晌,忽然道:“你去宮外傳一道旨意,讓江姚去一趟榮國公府。”
江姚便是付大夫口中的那位醫術精湛之人。
曹善來躬身應是,作勢就要退出去。
程景頤手指捻了捻花箋,眉眼多了幾分沉凝,站起身,“算了,朕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生了病,趙歸雁自可去尋其他大夫診治,沒必要特意寫封信,向他借江姚。
況且,以她的性子,恨不能躲他遠遠的,哪裡還會主動來麻煩他?
除非……那病嚴重到江姚才能醫治。
你不是想見朕嗎?
榮國公府。
“採月,你是將信送到了兩儀殿吧?”趙歸雁咬了咬唇,問道。
採月肯定地點了點頭。
“小姐,奴婢確定是送去了兩儀殿,將信親手交代了曹小公公手中,曹小公公也同奴婢保證了,一定一定不會假手於人,待陛下召見完朝臣便送入殿中。”
趙歸雁兩隻手捧著下巴,輕嘆了口氣。
採月見狀,無奈道:“小姐,您已經反覆確認過許多遍了,那封信除了陛下,無人會私自開啟偷看的。”
採月越發好奇趙歸雁信中寫的東西了,那樣小心謹慎的模樣,生怕被人瞧去信裡的內容。
趙歸雁道:“那這個時候陛下應該看了信吧?”
採月不確定地說道:“陛下日理萬機,許是還要些時辰。”
她在兩儀殿外時,看著來來往往的朝臣,就能看出程景頤平日裡有多忙。
她也不確定,這和國事比起來無關緊要的小事,能不能分得他一絲心神。
採月語氣憂慮:“您的病可耽誤不得,付大夫開的藥只是能讓您好受一些,可完全醫治好還是要倚靠陛下的太醫。”
趙歸雁眼睫顫了顫,緊緊抿著的唇瓣顯露出她的不安。
沒有誰不怕死,趙歸雁較其他人還要怕。
她還有未完成的心願,無顏去見阿姐。
採月見趙歸雁小臉微黯,自告奮勇地跑去前廳,想著能第一時間看到宮裡有沒有派人來。
等了不過半柱香,採月就風一般地跑進來,語氣又驚又喜:“小姐,宮裡來人了!”
趙歸雁明眸微亮,綻出一道清灩的笑:“真的嗎?”
採月氣喘吁吁,努力將話說得順暢:“真的。奴婢瞧見了陛下與一位手裡提著藥箱的男子一同往這邊來了。眼看著要跨過月亮門,再繞過那處梅林就到咱們院子了。”
“陛下也來了?”趙歸雁站起身,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慌張。
採月點點頭。
趙歸雁暗道一聲“不好”,提著裙角便往內室跑。
她本想按著採月說的,反正看不見程景頤的臉,她寫的信多麼天花亂墜,多麼阿諛奉承都無所謂。
可如今,程景頤親自來了。
她……她沒臉見他了。
採月怔住。
也不知小腿絆住了什麼,磕得微微發麻,甚至將繡鞋也跑掉了,趙歸雁往前走了幾步,咬唇回頭,看著不遠處那隻孤零零的繡鞋。本想折回來,卻聽到門外傳來了丫鬟行禮問安的聲音。
她顧不得繡鞋了,只著羅襪便跳上了架子床,一骨碌便鑽進了錦被裡,轉眼不見了身影。
採月在一旁目瞪口呆,等她回了神,就發現簾子被人掀開,呼啦啦湧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便是程景頤,玉帶金冠,俊朗威儀。
他身後跟著數人,僕從留在了屋外,只有楊氏與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一同進入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