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頓時褪得一乾二淨,一片清明。
趙歸雁下意識彎了彎唇,“陛下,早呀!”
程景頤淡笑了一下,這個時辰對他而言,已是晚了。
能成為一個人人稱讚的好皇帝,他可是偷不得一絲懶,大魏的百年盛世,是他一日一日經營來的,付諸了他許多心血。
不過小姑娘又不需要處理朝政,天真爛漫地活著便好。
“早。”
程景頤低低應道。
趙歸雁眉眼彎彎,這樣和人窩在床上互道早安的經歷很是新奇。
不過她轉瞬便笑不出來了,揪著細細的眉,悶悶不樂。
她要去壽安宮請安。
程景頤視線忍不住落在趙歸雁身上。
他一向不苟言笑,初始是因為少年繼位,稚齡坐在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上,戰戰兢兢,便只有努力板著臉,不敢讓人看出他的膽怯。
後來在那個位置上待久了,誰都帶著虛假的面具,與他阿諛奉承,裝模作樣。這種人見多了,心裡越發厭惡,也失了很多樂趣,也就沒有太多情緒。
日子久了,冷漠寡情便成了他的本性。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喜怒哀樂,全都明明白白地擺在臉上,乾淨得像是一張白紙,一眼就能看清楚她的心思。
程景頤眼眸深了深。
趙歸雁輕輕的嘆了口氣。
再不願意與太后接觸,也得去啊。
曹善來早就聽到了殿內的動靜,揣度了一下,輕輕推開門,領著宮女一齊入內。
曹善來繞過十二扇山水屏風,恭恭敬敬地請了安,便伺候程景頤穿衣。
宮女則是伺候趙歸雁穿衣。
成婚後的第一次請安,很是隆重,是以今日趙歸雁要穿的衣裳十分繁複精緻,配飾也多。
相較於程景頤那邊只要曹善來一人伺候,她這邊熱鬧許多,足足有三四個宮女。
人一多,她就覺得這些人繞得她頭暈,趙歸雁偏了偏頭,視線忍不住望向程景頤。
程景頤當真是生了副好相貌啊!
五官立體,尤其是那雙眼睛,眼眸深邃,輪廓狹長,眼尾蘊著凜凜寒光,流轉間威儀四現。
她以前總是沒有認真打量過他的容貌。
如今仔細一看,竟覺得他的相貌比她還要好看。
程景頤斜睨了她一眼,皺了皺眉。
那眼底的羨慕是什麼意思?
“趙歸雁,你在想什麼?”
趙歸雁被美色迷了眼,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陛下長得漂亮!”
程景頤頓時沉了臉。
一旁伺候的侍從頓時白了臉,雖然陛下長相俊美,但也不能這樣誇啊!
漂亮大多形容女子,有誰會拿來形容男子?
趙歸雁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就是漂亮啊,漂亮到讓她都有些失神。
不過看著程景頤帶著寒意的眼睛,她撅了撅嘴,哼了一聲,低著嗓音嘟囔:“長得好看還不讓人說,怪人!”
程景頤額角突突的跳了幾下,剛要訓斥,又覺得小題大做。
他抬起眼睛,心裡還在猶豫是否要訓斥趙歸雁,就見趙歸雁低著頭,手指頭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玉佩玩。
顯然沒當回事兒。
程景頤嘆了口氣,的確,小姑娘天真純稚,快言快語,他和她計較什麼?
兩人穿好了衣裳,便要往壽安宮去。
入了冬,一天較一天冷,趙歸雁剛踏出宮門,就被刺骨的寒風凍得瑟瑟發抖。
程景頤吩咐人取了件斗篷過來,替她搭在身上。
趙歸雁低著頭,見程景頤指尖翻轉,慢條斯理地替她繫好了繩結。